顾千在心中暗自记下这一点。
零号节点忽而从身边流转的缩影画面中按停其中一幅。
“比如现在的季留云,他被分散在规则网络中,同样是一种量化。”
顾千看过去。
在零号节点灰白枯槁的指下,那些画面像是被定格一瞬的水流,光芒凝滞。碎片中是在风中摇曳的绿叶,还有那个熟悉的笑容……
一条生命的无数个片段,被打散在虚无之中,却又奇迹般地保持着某种联系。
“不过,季留云确实体质特殊。”零号节点平静地分析道。
“树妖化人,死后变鬼,妖力、灵力、鬼气凝聚一身。要是换作别人,被打散进规则海,早就是一个个数字了,季留云还能保持完整。”
完整?
顾千死死盯着那些零散的画面,每一个场景都剜着他心,瞧过一眼,就血淋淋地割下一片。
几个小时前,季留云还温柔地拥着顾千在海洋球池里亲吻,现在变成了这样冰冷不成串的画面。
这个观世者居然还敢说这样是完整?
面对未知的敌人时,暴露情绪起伏绝对不是良策。
顾千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愤恨,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他……”顾千问。
“他现在有知觉吗?会痛吗?”
“有知觉,但很微弱。”零号节点松开手指。
“他的意识被切割成碎片,每个碎片都有将军,有季济弘,有你,这是季留云最令人惊异的地方,也是我们为什么需要你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顾千的错觉,他甚至从这个冰冷的零号节点口中,听出了一丝赞叹。
“不会痛。”零号节点补充说。
“真实存在的物质才会痛,超越物质的存在形态并不会痛。”
顾千讲:“感情也会痛。”
“不。”零号节点很笃定。
“数据不会痛。”
这个观世者,或者说整个观世,他们的自信冷漠两头拔尖,同样突出,从简单几句对话中,顾千听得出来,他们并没有把自己视为对手,而是透过自信的滤镜,把顾千看做一个必然会被所谓的规则同化的个体。
以至于,他们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友善”都带着一种俯视众生的怜悯。
而这样的性质,在顾千眼中统一归纳为自负。
自负所产生的一系列情绪,十分有利于现在套话。
顾千问:“你们可以把人数据化,但你们杀不了人是吗?”
“是,也不是。”零号节点说。
“我们可以控制生命,但无法控制生命的本质,对于观世来说,生与死,和普通定义不一样。”
观世者喜欢用实际画面来佐证言语。
零号节点再次伸出手,虚空中,于他指尖浮现出光点一个。
“对于观世而言,生与死的定义和普通人认知的不一样,在极致纯粹的规则世界里,生命不过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形态,我们可以改变他的存在方式,却无法真正的终结它,或许,这就是规则的极限€€€€它可以重组世界,但永远无法真正触及生命最本质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