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奢求太多,和之前的规则一样,就在这幽冥之下,在回到人世之前的短暂时间里……您就爱一下我吧。”
第185章 一错再错
圣人似乎还能从殷无极的身上看见光阴的痕迹, 他牵着春风杨柳中长大的少年行过修真长路,他们在微茫山的日升月落中相伴,在仙门的暗流中生了嫌隙, 在边境的风雪中诀别。而这一别并非终别, 他们在北渊洲的山林间, 如夫妻般琴瑟和鸣,又在天雷与剑锋中, 他将这一切都碾为灰烬。
殷别崖合该恨他, 而不是这样揽着他的脖颈亲吻他,好像他是一簇灼灼燃烧的火, 永远不会熄灭。
“别崖, 我们不该这样……”圣人这样冷静地说着, 却松开握紧的山海剑,揽住大魔劲瘦的腰, 这下,殷无极是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了。
“您嘴上说着不该,为什么不拒绝?”殷无极眉梢俱是笑意, 在他看来, 只要他有半点犹豫不舍,就说明圣人并非没有心, 而是情感波动不明显罢了,“夫妻不是我逼您说的谎, ‘卿卿’也不是我逼您叫的,什么‘金屋藏娇’, 更不是我们对过的词儿。圣人金口玉言,许下的诺言,总不能不作数啊。”
“你从哪学的, 这么……”谢衍忍了又忍,却只觉喉中干渴,以前魔洲时满嘴骚话不提,现在更是明媚又多情,这小崽子又从哪里学坏了。
圣人孤高淡漠,但这不代表他是柳下惠。
殷别崖这个级别的美人入怀,这样存心勾他,是个男人都会有些反应。儒门又不禁欲,何况他体会过这只小狼崽的腰有多紧绷有力,动起来有多带劲,他若不喜欢徒弟的容貌身段,又怎么会一错再错?
在这天色沉黯,百鬼横行的幽冥中,殷无极明明是活着的,但他引人血脉偾张的能力,却足以让此界所有的荒魂艳鬼都自惭形秽。
风起了,在寂静的死地里,蝶翼一样的外裳本是褪到大魔肩上,此时他却噙着笑,倚在端坐静默的圣人怀中,把最后一根玉钗抽出,扔在地上,然后干脆地枕着他的腿,泼墨似的发散在他的膝上,好似那最好的春色。
“先生,您承认吧,您对我有欲望。”殷无极在他膝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却注意到如一座玉雕的圣人,黑眸略略垂下,好似眸底有着隐隐的暗火,在隐忍孤寂地烧。
于是殷无极又笑,“在幽冥之下,左右又不会有人发现,影响不到圣人的名誉,您就是太矜持了些……”他促狭地眨了眨眼,“还是,您不敢?”
又用起激将法了,小崽子。
谢衍气结,却是怎么也迈不过那个坎儿。他比徒弟长了一轮,真要不知廉耻地对自己养大的孩子下嘴,他算什么师父,脸又往哪里搁?
他正心神动摇着,竟然忽视了一点€€€€倘若他没有这个意思,又怎么会平白考虑这么多伦理问题?面对徒弟这样近似求欢的挑逗,只要干脆地把这黏上来的小家伙从身上推下去,起身走掉就行,何必这样徒费唇舌,用最苍白无力的语言,试图劝导他走正道……他明明知道这是无用功的。
谢衍垂眸,眼里却印出在他膝上醉卧的殷无极盈盈的笑靥。
阎罗的陈酿太烧心了,他亦然觉得自己有些醉,否则为什么会忍不住伸手,反复抚摸徒弟那流畅的颈线,揉搓他披散的墨发呢?
“您要是问心有愧,就当我是强迫您。”相处太久也是一种错,谢衍隐藏着重重波澜的眼睛,被殷无极伸手抚上,然后扬起唇笑道,“强迫您的是我,勾引您的是我,把您拖进这泥潭,大逆不道的……是我,您以身饲魔,是您的慈悲,而不是罪过……”
然后殷无极从他膝上支起身体,侧了侧头,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笑道:“您是圣贤,是君子,渡化大魔,难道不是您的责任吗?”
他的进攻性太强了。时而如烈火燎原,时而又如春风拂面,刚柔并济,却是最难抵挡的攻势。
谢衍猛地闭上眼睛,殷无极言语之间仿佛带着钩子,连细碎的眸光都是引诱,言笑晏晏之间,更是痴情天真。
可哪怕他阖目,脑海里却尽是他绝世的姿容,耳畔又是他低沉的喘,当圣人忍无可忍,再睁开眼时,却感觉到自己被带着,向身后倒去。
那比艳鬼魔魅更胜三分的年轻大魔,手臂已经撑在他的身侧,低着头,近乎温柔地笑着道:“我梦里的您也是这样,不拒绝,也不同意……”
谢衍心中一跳,想起他曾经入梦,却被徒弟逮住,在梦中翻来覆去地……
“师尊,您若是再不反抗,我可要当您是默认了。”殷无极这样低哑地在他耳畔轻吟,见他偏了头,耳根却烧出一点浅红,心中猛跳,竟是极为大逆不道地把师尊横抱起来,轻笑,“我会让夫君舒服的。”
谢衍环着殷无极的脖子,被他凌空抱进屋内时,才恍惚觉出些许不对劲。他知道这又是一场错误的开端。
圣人有种异样的狼狈,好像自己难堪的欲在弟子面前无所遁形。
但弟子绮丽艳绝的容貌就在眼前,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过不了这个坎,对着殷别崖带着多情的眼眸,他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情是错。但是人总是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身着绯色宫装长裙的大魔便倾身覆上来,与他交颈。他的气息温暖又缠绵,像是一捧火焰,与这透着淡淡腐臭味的鬼界格格不入。
殷无极抬手,把罗帐放下来,朦胧的纱罩住了隐秘的景致,唯有一点摇晃的烛影。
在帘幕落下来的那一刻,谢衍微微合了眼,他又一次被捕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