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长刀的锋利攻势,萧珩虽执长兵,却枪走游龙,仿佛一生的乐趣便是猎取天骄。
无论刀客对自己的刀法有多自傲,红缨似燃枫,总是幽灵一般如影随形。
“狼王萧珩也不过如此吗?”
“哈哈哈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叛将逃兵会打什么仗,不过是夹着尾巴逃跑的丧家犬,怎么,现在做了仙门叛徒的狗吗?他给了你什么骨头,钱?女人?难不成是……”
萧珩没有搭理那些挑衅,在真正的战斗时,他反而会一句话也不说。
抵挡刀客宛如暴风疾雨的刀法,他连退数十步的距离,避其锋芒,哪怕周围倒下的是他的士兵,他也沉着一口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目标,好似有耐心的猎手,正在等待时机。
鸿渐身法如风,总是像一抹神出鬼没的幽影,配合着刀客释放术法,如割草一般收割着魔兵的生命。
但有时,追上风只是一刺的事情。
当枪中的杀意燃起,将掠过他上方的大魔挑落时,鸿渐甚至还未曾意识到自己的坠落。
那锋利到可破万物的枪尖吻过咽喉时,绽开的是最美的花,也宛如死亡的回音,直到他脖颈一冷,感觉到头颅已经不在脖颈上,自己的视线翻滚过数圈,沿着台阶一路滚下山。
继而,无头的尸体轰然倒下。
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冷不防的回马枪!
面对着刀客堪称惊恐的神色,萧珩低着头,再度啐了一口血,然后望向黑云,好似天地也垂暮。
这一枪够费神的。
萧珩握着枪杆的手有点颤,显然是高强度的战斗让他有些吃不消了,但他如果不杀那烦人的鸟,这风不度也杀不掉。
哪怕不回头,他依旧知道,他的兵正在不停地倒下。
真的要到极限了吗?难道,他们只能走到半山腰为止?
……不行,得再杀一个大魔才够赚。
“疯子。”风不度见他的神情越来越疯,宛如死死咬住他的狼,一副要拉他赔命的样子,于是他道,“狼王萧珩,你至于吗?你可是百战之身,何故要上沉船,我可没听说过,你有忠心这种玩意……”
“至于,很至于。”萧珩咧嘴一笑,孤戾而傲慢,微微扬起头,下颌上泛着浅青色的胡茬,“虽然吧,我那主君,天真了点,理想化了点,有时候还和个没长大的奶娃娃一样,娇气的不行,教人恨铁不成钢的……”
“但我生死危亡的时候,我潦倒他乡的时候……”他记忆里仍然是那年边塞的漫天黄沙,萧珩眯起眼,叹息一声道,“我就这么一个故人,不寻常,不寻常啊。”
“人道是,士为知己者死。老子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士’,也从没有我这么混不吝的‘士’。是,我没有信誉,我是叛主之将,是一把双刃的刀,我天生脑有反骨……那又怎样?”
他笑了,倒是十分骄傲的模样,道:“但主君不嫌弃我,你们算个屁?”
“就算许我再多的财富 ,比得过一句‘我若为君,你便为帅’;比得过一句,‘不让将军生白发’吗?”
他许诺过,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萧珩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不能让殷无极,白叫他一声“萧大哥”。
“让开!挡我者死€€€€”
第218章 击鼓其镗
在染血的天阶上, 光也寂静,风也寂静。
耳畔杀伐不歇,将军却仿佛听到一声声的战鼓, 从亘古的岁月而来。
斜阳下衰草连天, 他似乎又回到了黄沙连天的边城中, 一杆红缨枪,一坛绿蚁酒, 坐困愁城。
萧珩很少回忆往事, 但是今日胸腔中沸腾的热血,让他几乎忘记, 自己也曾有少年英才, 三百将士大破敌营的时候, 也有策马红缨枪,杀尽天下寇虏的勇武。
当年, 他也曾勒马望河梁,立誓要领军南下,挥戈万里, 让前朝失地归故国。那时他满以为自己能名垂千古, 是何等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