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控住的是全长临城的盘,此时来看,尚游刃有余。
若是来日,他的“域”彻底延展开,极限在哪里,尽头在哪里?
倘若与他为敌,日行万里,就能翻出他的五指山吗?
“每一次看见圣人神通,都会感慨,圣人的存在简直是非人。我等得修到什么程度,才能触碰到圣人的脚背?”
仙门驻地边,韩度收回法印,听过法家弟子的汇报后,当即就明白了这种术法背后的艰难程度。
韩度:“我曾听说,上古洪荒时有大能‘斩三尸’,但圣人这般分神,这得有多少?听弟子回报,八十余扇鬼门前,都有一个圣人虚影。他本体还封着最大的那扇鬼门呢,分出的虚影得有八十多吧,还是更多?”
“能拜入圣人门下,可是天大的造化。”药王决明子捋着胡须,笑眯眯道。
“谢小友的极限到底在哪里,我们这些老东西都不知道呢,飘凌啊,你可不得好好学啊。”
风飘凌心悦诚服:“……师尊的神通,我等只学到皮毛,至今仍在上下求索。”
就在刚刚,风飘凌派出的儒宗弟子回报:“圣人已经控制住局面,教他们退下”。
此次,仙门弟子及盟友的任务到此完成,接下来就看圣人的了。
“也不错了,不如说,最好就是学个皮毛。”
决明子感慨:“如果学了他的道,可不就得像那个谁一样,成尊后也折磨的很,要死要活的。”
“谢小友的道,那可真不是人走的。如果要继承他的衣钵,迟早要成为这天地一炉的柴薪。唉,人有多少条命,能禁得住这么烧?”
风飘凌似有所悟,道:“药王前辈,您说的是……”
药王决明子拄着拐杖,似是教导,也是叮咛:“圣人谢衍维持的仙门,可是几千年来,前所未有的盛世。”
芳华夫人带着一干合欢宫女修莲步轻移,款款走来,悠然道:“再往上追溯一千五百年,我们经历的那个时代,哪有什么秩序可言。”
“有人比你强,杀人夺宝都是寻常事,各家大能只管优秀后辈,师门也分三六九等,只有家法,没有仙门律令。区区外门弟子失踪或是被杀,都和吃饭喝水似的,每天都在发生。还指望有仙门寻公道,省省吧,做梦都比这块。”
谢衍为仙门之主时,制定规则,匡正仙门,扶危济困,构筑了一个永远风平浪静,和平稳定的仙门。
兴许是太久了,秩序像是一直都存在着,如同山川恒久不变,又似松柏万古长青。
仙门的年轻一代,似乎永远生活在没有灾厄、纷争与战争的环境中,一切目之所及的混乱,都被隔绝在触及范围之外,湮灭于微末之间。
他们只偶尔在前来仙门朝圣的魔修、鬼修、妖族口中听到,何为“赤地千里”“荒魂鬼哭”,何为“妖相噬,人相食”,才惊觉五洲十三岛也不是处处和平。
他们所经历的,永远是交流、切磋与盛会。
这段盛世,久到让人忘却了修真界的弱肉强食,大道至艰;亦然忘却了仙魔大战的残忍无情,气运之争的酷烈。
尚贤山庄中,魔君再度幻化为少女模样,两名师弟心情复杂地跟在他身后,神情快要纠结成麻花了。
殷无极将仅剩的玉环乖乖戴好,不欲让谢衍在关键时候分心,嘀咕道:“真的不作死了,不然谢云霁要恼我。”
“魔君……呃,帝尊、陛、陛下……”白相卿想不出该怎么叫他,总不能继续叫师娘吧。
“方才唤‘殷师兄’不是挺好听的。小白,你咬着舌头了?”
殷无极漫不经心:“魔君是在正式场合的身份,在师门里,本座到底算作你们的师兄,乖乖叫一声,不教你们吃亏。”
沈游之跟在白相卿背后,脑海里还盘旋着那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整个人都是晕头转向的。
白相卿还未宽慰他几句,少女模样的帝尊旋身,笑眯眯地对他道:“也不止是你,小游之。在小白的小时候,我还把他抱在膝上喂点心呢。”
沈游之听到,精神一振,登时开朗起来:“白师兄,你原来也是啊!”
白相卿:“……”别提了,求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