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不怎么好的通用语,缓慢但清晰地说。
那并非商量与讨论,而是锁定猎物的宣言。
一向沉默寡言的恩纳蹲在他的身边,面无表情地服从于自己兄弟的所有决定。
他那目标明确的兄弟,一旦咬住想要的东西就死都不会松嘴。被贩卖到能源星、被短翅族群发现的时候,没有虫认为一只瘦小的雄虫可以适应雌虫专属的训练,但是恩做到了。
顶着低等种的身体、不完整的拟态、缺失的力气、匮乏的自我恢复能力差不多所有的劣势都在恩的身上得到了体现,仿佛什么“不适宜参加训练的因素大全博物馆”那样显眼。
恩纳可以抵挡住同龄虫的攻击时,恩连年幼雌虫的过肩摔都应付不了。
于是低等种用最大的努力去记住每一种武器的使用方法,整天整夜地泡在训练场中。他测试武器的极限,也测试自身的极限,机械性地将动作重复千百遍,直到磨损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上手每一种器械的动作比任何一只雌虫都要熟练。
所有沉入水面之下的付出,让短翅族群给出了“可以熟练使用一切初级武器,等级更高一点的武器在经过系统训练后,也可以很好地上手”的评价,之后他与同源同族的恩纳被调去了格拉身边担任警卫。
成长于战火中、被当成货物贩卖的低等种雄虫没有族群,生活在Ja的所有雄虫将他抚养长大。
萨抬腿踹断了能源星的铁则,把旧日的秩序连同喀特拉的脑袋一起拧掉,之后手忙脚乱的短翅将灰头土脸的两只虫崽从笼子里掏出来,而雄虫们搂着从不知拥抱为何物的亚成年虫,一点一点教会他们语言和书写。
格拉与所有的雄虫是他的亲眷,他是他们的虫崽,为了保护族群而生。
由最善斗种族的武装种领队亲自教导,在分裂战的扫尾战场上滚过许多遍,野蛮凶残的性格让他一脚踏入雌虫的专属领域,并且不管不顾地一路走到底。
将炮口指向那些到处乱窜的牛虻,低等种雄虫的注意力集中在高炮瞄准具上,开始调整距离高角和类似于航路速度装定机构的部分。
仿佛天真残忍、蔑视死亡与痛苦的孩童抓住了无力飞动的昆虫。恩扣动发射装置,在巨大的声响中吐出了轻轻的判词。
“落下。”
远离大信息巢的另一侧,深灰色的武装种领队分拨出一大批直系下属。
“去维护地表治安,杀掉所有突破封锁的家伙。”
整个身躯进入深度异化状态,克里曼大步迈向升降轨,直接奔赴驳接轨道处:“优先保护雄虫和幼虫,允许他们进入防御设施避难……其他族群的归顺者也一并纳入保护范围。”
“留守成员太少了,而且我们的设施不够”
随行的灰翅一边疯狂将指令同步发送出去,一边忍不住辩解。
然后他一头撞上了自己长官的后背。
“那就把年轻力壮的雌虫扔出去。”
深灰色的瞳孔已经拉长成竖瞳,克里曼面无表情地看向做出质疑的部下:“你要告诉我,一些有能力战斗的雌虫要挤在狭小的防御设施内,同瘦弱的雄性和幼虫抢夺生存空间……我不记得灰翅族群的成员无能至此。”
“我们从厮杀中诞生,在厮杀中死去,从不畏惧任何鏖斗纷争。”
“我就是问问。”
这只贴脸被怼的灰翅,是跟随着萨克帝扫荡了阔翅种核心星域、递上那枚倒霉的燃烧枪、并且提议“我们可以把对方的亚王虫揍到爬不起来,然后让萨去砍脑袋”的家伙,年轻且思维灵活,嘟嘟囔囔的同时已经将所有安排布置下去。
“你现在说话既像我们的亚王虫,又有点像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距离过近的克里曼听得一清二楚。
“双倍的可怕……”
武装种领队:“……”
是恶评。前一半尚未来得及令感到虫喜悦,后一半便令虫当场自闭。
“不必跟随我,我去处理外面的舰队。”
紧绷着冷酷的虫设,深灰色的雌虫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年轻且跳脱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