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既是一个孕育着某种秘密转折的虚假结局,又是走向最终复归理性和真理的第一步。它既是表面上各种人物的悲剧命运的会聚点,又是实际上导致最终大团圆的起点。]
2015年11月22日,普世君王节。
希利亚德·拉米雷斯看着镜中的影像,调整洁白的祭披和圣带的位置,威廉就站在他身后一点,默默地看他做事,不知道怎么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教堂里已经开始有信徒入场,总体安静,但是还是能听见连绵不断的脚步声和人们的喃喃低语,弥撒就快要开始了。
这将是拉米雷斯自圣若翰洗者大教堂的事件以来的第一次弥撒,诸圣节的时候伊莱贾·霍夫曼的人把那副圣伯多禄殉道的油画寄到教堂之后,再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安全局那位特工再三保证事情已经完全得到了解决,拉米雷斯自己也认为自己可以回来继续胜任教堂的工作——反正就算是他在休息的时候也依然在处理文书工作——但是威廉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毕竟,他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发生,也足够聪明到可以猜出伊莱贾·霍夫曼搞出那么多耸人听闻的事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甚至,他现在知道了一个他不该知道的秘密。这解释了他现在为什么站在拉米雷斯身后,焦躁地把自己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
最后拉米雷斯终于开口了。
“威廉,”他叹了一口气,给自己戴上象征着主教的高冠,转过身来,“你是不是想问点什么?”
威廉垂下眼睛,就只盯着拉米雷斯手指上的主教戒指,他低声问道:“我表现得很明显?”
“这没什么的,”拉米雷斯非常宽容地回答,“毕竟我表现得也非常明显。”
——好吧,天啊,他们显然已经开始谈论莫德·加兰了,在威廉甚至还没太准备好要这么开口的时候。他其实很确定他那倒霉哥哥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说不定还是全世界第一个知道这档事的人,但显然莫尔利斯塔不愿意多说,只会笑眯眯地指挥威廉去“问本人”。
威廉简直不愿意想,他的兄长到底从这种事情上获得了多少扭曲的乐趣。
“……所以您承认它?”威廉小声问。
“我不愿意说谎,那么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如果在霍夫曼袭击大教堂那天我们没有被打断,我可能会在他问我的时候就承认。”拉米雷斯看着他,绿色的眼睛湖泊一般平静。
//“您是个神父,您发誓不会向上主说谎,是吗?”那个时候,伊莱贾·霍夫曼如此问道,伸手指向加兰拉丁十字交界处伫立着的十字架,“您能向着十字架和祂起誓,您确实没有和莫德·加兰发生过肉体关系吗?”//
现在,威廉怔怔地盯着弗罗拉大主教,他其实早就或多或少地猜到问题的答案——或许,在霍夫曼当初问的时候,他看着拉米雷斯露出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那个答案。但是那和由拉米雷斯亲自承认还是不一样的。
“我曾发誓要为了天主终身保持独身,”拉米雷斯平缓地叙述道,“然后我爱上了一个尘世中的女人。”
“我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想象。”埃弗拉德重复道,他站在镜子前面,调整着自己那条领带的结。他不是很想参加弥撒的时候戴着罗马领去,无论如何,那就算是混在信徒里也有些太显眼了。
一想到教堂里的人群,他还是感觉到有些畏惧——没人指望一个受害者能从监禁的阴影里这么快摆脱出来,他花了很长时间克服有人从身后接近的时候的惊跳反应,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经常做噩梦——不过既然伊曼纽尔说好了要跟他一起去,那应该就会没事的。
伊曼纽尔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看镜子,对方的领带系得比第一次穿正装的中学生的还糟糕。克普托在他们脚下转来转去,试图吃掉每个人的裤腿。
伊曼纽尔笑了笑,问:“没法想象哪个部分?是一个安全局探员帮咱们摆脱了那个记者的部分、还是那个探员是拉米雷斯的地下女朋友的部分?”
埃弗拉德叹了一口气,他的时候会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有的时候他深深的质疑,“伊曼纽尔·弗格尔的男朋友”和“幼儿园园长”这俩词其实是同义词。他转身把年轻人揪过来,开始按着对方重新给他打领带。
“‘地下女朋友’是个什么词?”他忍不住问。
“我觉得地下情人这个词有些不太尊重她,”伊曼纽尔耸耸肩膀,稍微扬起下颔好配合他的动作。“我严重怀疑拉米雷斯枢机可不会为了肉欲这种理由跟别人维持一段关系——毕竟霍夫曼袭击圣若翰洗者大教堂那天被传上网络的那些视频咱们也都看了嘛,他可不是那种人。”
“对,但我依然感觉到有些惊讶。”埃弗拉德承认道。
说真的,他自己顺应了自己的本心,突破了某条伦理道德上本不应该突破的藩篱是一回事,有一天忽然听说红衣主教早就站在那条界限的另一头,则是另一回事了——伊曼纽尔在里奥哈德·施海勃造访之后不得不把前因后果解释给埃弗拉德听,那个时候他心里的感觉可不仅仅是震惊了。
更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