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车厢安静,没有人说一句话,飞速掠过的路灯光线让车厢内一直处于忽明忽暗的氛围中。
司机大气不敢出,在驶出盘山路的时候才问了句:“祁先生,是回北山龙郡吗?”
祁连笑了笑:“麻烦你了。”
简短对话落下,沈见月见祁连靠向椅背,闭上双眼,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说话,他也不着急,耐心的等车子一路驶到北山龙郡停车场,回到将近两个月没有住过的房子后。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管家提前准备好夜宵,放好浴室中的水,沈见月见祁连径直去了楼上洗澡,便到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去了另一间屋子洗漱。
洗完澡下来的祁连没有沈见月,好看的眉头微皱:“他人呢?”
管家正在收拾碗筷,闻言笑了笑:“说是吃了点东西犯困,准备洗澡休息了。”
“他才吃完?”
“饭后立马洗澡对胃不是很好,我劝过了。”管家说道,“但是沈先生很累,怕是等不了半小时了。”
房间门并没有关严实,留上一条缝隙,就像是知道祁连会来,所以专门留门一样。
祁连推门进去,看见沈见月脱在床尾的外套,于是里面没有声响,他走过去,从半敞开的门中看见在浴缸中闭上双眼,安静泡澡的沈见月。
似乎有所感应,沈见月睁开双眼,看向祁连的眼一片清明:“终于打算理我了?”
祁连没有选择靠近,他靠着门框,淡声道:“我有不理你吗?”
“既然理我,语气是不是应该更温柔一点?”沈见月泡了十五分钟,再泡下去一身的疲惫恐怕真的会让他在这里不小心睡过去,他离开浴缸,拿了一旁的浴袍披上,走到祁连面前,“你不问我在远山公墓干了什么吗?”
才从浴缸里面出来,一身没有擦干的水渍被浴袍吸走,沈见月裹着一身水汽,像只才刚出炉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才好。
顺着脖颈往下流淌的水渍蜿蜒,转瞬消失在胸口衣领。
祁连拿过一旁毛巾给他擦水渍,动作温柔:“我问了你会说吗?”
这很明显在记布兰克斯晚宴当天晚上和金子穆见面的仇,他还记着当时沈见月没有告诉他两人说了什么。
沈见月回答:“会。”
祁连给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垂眸看他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擦着水渍,直到差不多干了之后,才扔了毛巾转身回房间,拍拍沙发椅背:“来,坐。”
“能给我倒杯咖啡吗,祁老师?”沈见月坐下,有些疲惫的揉揉眼睛,“太累了,我怕自己讲着讲着睡着。”
沈见月觉得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任谁又是赶飞机、又是揍人,精神绷着几个小时,放松下来之后都会累的不行吧?
然而祁连根本不可能如沈见月所愿,他只是倒了一杯清水给沈见月:“没有咖啡,如果讲睡着了那明天再接着继续。”
水甚至不是温的,沈见月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祁连已经生气道连基本的体贴都不打算要了,他勉强喝了两口,抬头看着祁连:“我给你发了消息。”
祁连后腰靠着桌子,姿势懒散中透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漠然:“你指的是瞒着庄园所有人上了飞机,直到飞机落地之后才发来的定位信息吗?”
杯子带着水的凉意贴着沈见月掌心,他说:“事先告诉你我要回临市见金子穆和柳雪颜,你不会同意。”
祁连点头:“所以你的打算就是先斩后奏,不管网上铺天盖地对你的诽谤和污蔑,也不怕被狗仔发现你只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助理出现在机场遭遇围堵,你觉得我一定会阻挡你。”
“……等等。”沈见月忍不住插一句题外话,为林一舟正名,“我的助理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要是被林一舟知道祁连眼中的他如此柔弱不能自理,恐怕会直接给祁连当众来个五十公斤的卧推证明自己。
祁连嗓音逐渐温柔,但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嗤笑:“好,一个强壮的助理能抵挡住人群吗?沈老师,你知不知道如果行踪泄露,不带安保的你在机场会被那群狗仔和群众撕扯成碎片?”
“现在知道了。”沈见月不反驳,他把杯子递回去,平静道,“我是来和金子穆做了结的。”
祁连慢条斯理喝着杯子中的水,垂下看着沈见月的视线锐利,像是一头安静等着听故事的狮子,慵懒又危险。
沈见月靠着沙发,坦白道:“我在远山公墓和金子穆见面了,他知道柳雪颜偷走了监控视频,知道她会发布出去,他想用完整的来要挟我,但是我决定报警了。”顿了下,他接着说,“我会召开记者会。”
简短的几句话把今天晚上在墓园发生的事一笔带过,沈见月说出自己的打算,这也是他最开始就已经做好的准备。
如果被恶意剪辑的视频某一天出现在公众视野,他会选择用最果断直接的方法来直面所有恶意。
放下杯子,祁连笑了笑:“这就是你打算和我说的全部?”
他的生气并不流于表面,沈见月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祁连逐渐释放的压力,他说道:“我和金子穆提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