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解开安全带,又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严实了,盖住半张脸,就露出一双眼睛,看一眼陈自原,情绪都还好,他没再说什么,开门下车。
陆衡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活得累,但根深蒂固的东西改不了。
他心里想着事儿,没听见陈自原叫他。
“陆先生,”陈自原看陆衡没反应,换了个称呼,“陆衡。”
陆衡心一惊,立刻回头,“什么?”
“有个事儿跟你说,”陈自原觉得不管叫陆衡什么称呼显得疏离,陌生感太强烈,他关了车载空调,“你先别开门,外面太冷了,适应会儿再出去。”
“哦,”陆衡眨眨眼,特听话,把车门又关上了,“怎么了?”
“球球出院后的复查你去过吗?”
陆衡老感觉自己把什么事儿忘了,陈自原倒是替他记得清楚。
“还没去,”陆衡的眼眶有点儿红,特沮丧,“忙忘了。”
陈自原笑了笑,宽慰他,“一个人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没人搭把手,估计连吃饭都会忘记,难免的。”
这话一说出口陆衡就没那么焦虑了,陈自原不管是提醒还是安慰,程度把握得都刚好,他很有分寸。
陆衡说:“球球出院以后状态很好,比我还能吃能睡,我的心就没那么提着了。”
“那挺好的,”陈自原语调很轻松,“说明治疗有效果。”
陆衡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挂在陈自原门诊室里的锦旗,他笑着说:“陈医生妙手回春。”
陈自原也跟着笑,刚才尴尬的气氛散了一点儿,他问:“还打算复查吗?”
“查吧,不然总觉得什么事儿没做完吊着胃口。”
陈自原点点头,说嗯。
其实陆衡也没说去陈自原那儿复查,他一开始就打算找附近的医院看一下,问题不大。但既然都聊到这儿了,陆衡的心突然痒了,并且痒得不突兀。
陆衡看向陈自原,“陈医生。”
陈自原也偏头看他,嘴角勾了勾,“嗯?”
陆衡特怂,不敢一直盯着陈自原,眼睛就飘荡荡地往窗外的路灯上看,“还是到你那儿复查?”
“我对球球的病情比较了解,”陈自原开玩笑地说:“如果你不嫌来回费时间或者不嫌弃老看见我觉得烦,那就可以来。”
陆衡声音很轻,说:“不嫌。”
这话跟根羽毛似的钻进了陈自原的耳朵里,搔得他也痒了。
陈自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点了两下,“星期五早上我在门诊,你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