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一句话问的赵旻有些无言。
这几日在萧忌宁德金陵来回奔波, 十二个时辰里五六个时辰都是在路上,说不心疼是假的。
还有——
“哥哥之前同阿旻说过谢,谢阿旻让王爷来宁德……”赵旻想了想现在觉得赵墨的说的在理:“是阿旻没想清楚。”
宁德县的事情萧忌应该比他先知道, 但是主动提起来的人是他,若萧忌真的能抽出来功夫来宁德帮忙,那为何还要每日都返回金陵?
赵旻觉得自己有些笨。
萧忌, 就是因为他才来的宁德呀。
赵旻:“王爷他人很好的,其实哥哥多观察一下就能发现王爷并未是行事武断不好相处之人——”
“嗯, 哥哥知道。”赵墨生怕赵旻因为萧忌自责,主动揽责:“王爷在金陵这段时间确实比在京师的时候有所改变,之前是哥哥目光短浅, 阿旻心疼王爷也是应该的。”
“阿旻不是还有事情要和哥哥说吗?”赵墨:“说来听听?”
赵旻斩断思绪应了一声。
“阿旻也是道听途说,但是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慎重,所以想听听哥哥的意见。”说罢, 赵旻回忆今日在粥厂, 听到的事情:“宁德那位大哥说, 这边还有不少从南海一带过来的难民,不知当地的情况出现过不少典妻卖女的迹象。”
“今日阿旻在粥厂也确实见那李勤, 意有所指的教唆百姓典卖家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个县令能在灾区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平时为人。”
“阿旻觉的这件事不该草率了。”
“竟有此事?”赵墨闻言眉心一蹙。
大难之时常有百姓发卖家中妇女幼童以换取粮食充饥,这种事情在各个受过大灾的卷宗和县志都有记载。可宁德县的灾荒百姓暂且还没饿死病死的例子,朝廷的赈灾银粮明日就到,想不到百姓没起先卖人的例,当地的父母官竟然有如此作为!
实在荒唐!
赵墨气的胸口一疼, 他既然是朝廷下派的安抚官,就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哥哥这几日疏于和百姓们交心, 若不是阿旻告诉哥哥,日后恐怕助长他的气焰。”赵墨:“阿旻早点休息,这件事哥哥即刻带着殿下去查。”
赵旻担忧道:“这么晚了——”
赵墨的眼里容不得半粒沙,说走就走,“阿旻你不懂,幼年时母亲谆谆教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就是为大宗肃清官场为百姓谋福祉。这是哥哥都要恪守的事情,你先休息吧。”
“好,那哥哥你慢些。”赵旻没有再劝,反而是有些羡慕赵墨这样刚正的性子,目送他出了驿站的门。
翌日,卓伦代替萧忌返还宁德驿站会。
赵旻刚刚起床,甫一出了门就见卓伦坐在驿站的墙头上,见他出来女子跃下墙头给他行了个礼:“小世子。”
“嘘!”云泉小声嘀咕:“卓伦姐姐,你忘辣!殿下现在是李县令的夫人!”
卓伦:“……”
很小声问赵旻:“小世子,您和主子还没玩儿够啊!”
赵旻:“……”
“今日京师的粮就到宁德了,想必李县令也跟着过来了,王爷这段时间又忙了起来不必再占用李知县的身份了。”
赵旻:“劳烦问一下卓伦护卫,王爷什么时候还有时间,我和他说一声。”
周志文的事情也被压了一段时间了,再过几日皇后要南下去南山寺,难保她不是幕后主使,主子这几日正忙着找盼儿的下落呢。
所有的证据都相声匿迹了,就有一个失踪的人,若找不到证据,他们四年的时间功亏一篑。
“主子忙。”卓伦:“这件事不说也没事,左右他一个知县到这里干活就是,要那身份也没什么用。”
赵旻:“……”
“好吧。”
“您不会是想主子吧?”卓伦:“这才几日——”
主子真是天生情种啊。
赵旻:“……”
脸上一红,小声道:“莫要说了。”
“今日还要去粥厂呢,粮船到了,估计要忙很久。”
赵墨做事雷厉风行,等赵旻和卓伦一行人到了宁德县衙的时候,赵墨已经和萧景驰在县衙将从李勤家里带出来的姑娘,都安置在此。
昨夜赵墨彻夜难眠,带着萧景驰去了李勤的府上,果真如赵旻所述的那般。不少从南海逃荒过来的姑娘,李勤用粮食置换了他们,都收在家中以供淫|乐。
顺天府如今这样的官僚做派,若是不及时肃清,恐怕迟早要将整个大宗腐蚀殆尽。
赵旻甫一到了衙门就听见李勤的声音,“太子殿下,都是小人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下官这一回吧!”
李勤那里能想象得到,这两个文弱的钦差里竟然有当朝太子呢?
“这些姑娘都是自愿跟着下官的,殿下莫要听他们一方信口雌黄。”
“够了,”有些犀利的男音是赵墨的,“这些姑娘都是南海一带过来的难民,不过豆蔻年华,你如何下得去手!”
赵旻进了门,放眼看去,确实有五六个姑娘抱团缩在一起。
“哥哥?”赵旻蹙了蹙眉:“事情果真如此?”
赵旻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抱团的女子,“这些都是——”
赵旻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其中一个姑娘突然站了起来。
那姑娘本老老实实在地上蹲着,不知道为何见了卓伦,就朝着卓伦就冲了过去,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
不是她不想说话,那声音听着明明是说不出来话。
赵墨怒不可及,看着李勤:“怎么回事?”
“下官——”
“也不知道啊!”
“这这这……这是做什么啊!”
不仅是在场的人懵了,就连卓伦也懵了,那女子身形有些细挑,身上还穿着破旧的葛布衣,长发及腰全披散着,与其他束着发髻的姑娘有所不同。
她抱着卓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卓伦被吓了一跳,作势就要踹人。
可当那女子一双金眸看着她的时候——
“你怎么会在这里?”卓伦瞳孔一缩,死死抓着地上的女子,声音瞬间高了几个调:“你怎么会在金陵??!”
“你——”
四年前,小公主公主府走水,整个公主府无一幸免,但是等他们从西北回来的时候,朝廷上下皆统一口径,一口咬定就是意外。
实在是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
后来,主子找到了仵作,重新给小公主验了尸。
果然,死因有异。
小公主是窒息而亡,或者说是被人勒死的。
这四年间他们恨不得将江南和京师翻遍了,只找到周志文这一条线索,周志文的线索断了之后,就只剩下小公主的侍女盼儿。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四年了,她竟然在金陵城?!
卓伦说着,蹙眉看着身边朝着她看的人。
他和主子苦苦寻找了数月的人,竟然就在金陵城内,可之前她明明就在周志文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