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嘘

冬天的脚常常没有知觉,就像插了几个冰棍在走路,有时候冻得有些疼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脚趾这东西。

糜知秋很怕冷,常常里三层外三层,整张脸都埋在围巾里。他打量了下路过的人畏惧寒风瑟缩的样子,又侧头看看夏炘然卫衣外面套了个大衣,挺拔得仿佛大雪后就是春天。

“你是因为名字热所以穿这么少还能站得直吗?”

夏炘然没能理解站得直是什么标准,“所以你是什么,站得圆?”

他好笑地拍拍糜知秋松软的羽绒服。

糜知秋也低头拍自己的衣服,听到空气被挤压出来的声音。

“确实是鼓鼓的。”

他小时候有一次在冬天装了一瓶冷风,小心地藏在柜子里,期待夏天再打开。后来完全忘了这件事,直到过了好多年,才在大扫除时又发现了那个瓶子。

于是在另一个冬天,那瓶陈旧的风才重获自由。

空无一人的教室就像一个储藏了冷风的盒子,熙熙攘攘的人进来,把那些寒冷都挤出去。所以冬天的课,糜知秋总是忍不住迟到,希望同学多攒一些温暖的二氧化碳。

有时候和夏炘然一起上公修课,夏炘然就会描述他坐在那里就让人想靠过去,蓬松得像老母鸡。

糜知秋除了夸奖他用词得当,只能把包挡在中间,让他离远点。

仿佛是小学时候考试,不让同桌抄卷子的伎俩。

两个人都紧紧地挨着包,总有靠得更近的错觉,夏炘然鼓励他再画一个三八线,糜知秋问他。

“这位大学生,你出门带铅笔?”

并没有。

大学的教室里常常只充斥着光和老师的声音,房间盛不下那么多呼吸,相互拥挤着,围在钟边上催促秒针跑动。

好像再慢一些,就会被睡神追上。

不苟言笑的天气抿了风,趴在窗户外观察那些缠起来的毛茸茸的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