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的火光在外面燃起来, 照亮了姜勤疑惑的眼。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暗藏着怀疑以及些许的肯定,目光炯炯似是闪电般击开他的内心, 于策的喉结滚动两下, 移开了目光。
心虚之意溢于言表也无需多言。
姜勤明白了但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只能暗瞪了眼于策,而后探出脑袋去看小少爷和周云。
“你们怎么来了?”
周云这才带着小少爷别过脸来, 讽声道:“我们再不来,你可就要当恶鬼驱走了。”
“也不知道你们村的人怎生这般, 一个活生生的人也能被这样污蔑。”周云说完见他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赶紧走上前上下扫视了他,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你怎么会同意进来呢,那群刁民没把你怎么样吧?”
姜勤没好意思说里面有一部分是自己好奇的原因,拉着周云的手说:“没事, 我就在里面待了一会。”
周云自己又摸了一遍这才放心, 一抬眼见他还笑着,气又不打一处来,正要再说,姜勤赶紧撇开脑袋去小少爷那。
“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小少爷今天依旧穿得华丽,小辫子被一个白玉冠绑着, 更显得眉眼清俊可爱。
“我来看看你怎么‘平山做田’,结果一来你竟然被关着了。”小少爷怒气冲冲,显然对姜勤被这样处置不满,但好在人没事,他也只是不高兴了一瞬, 接着说:“别叫我小少爷,我叫郑惮。”
姜勤看他一幅小大人的模样, 笑了声,“好,郑惮。”
几人在这里说着,外头的杂乱声顿时增大,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
姜勤直起身子,走出去。
台阶下的很多,村长依旧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依旧杵着拐杖,神色在摇晃的火光中忽明忽暗,让人一下子未能窥探到他的想法。
只是此时与下午的情形不一样,他们不再是我为鱼肉任人宰割,而成了切鱼的刀俎。那人群被一群拿刀的侍从围在中间,神情没了之前的嚣张,而是带着恐惧。
姜勤出来看了眼周围的人,对上村长的眼睛,随后移开笑道。
“诸位可验证出来了我是否是恶鬼这件事?”
众人盯着姜勤的脸,一时间不敢言语。刚才他们上山寻鬼的时候,山下忽然来了一群人,手拿着大刀,旁边还有人举着火把,将中间那辆马车围得严严实实,能有这样的气派,本以为是城里的有钱人,但其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捕快。
让人不敢多想。
“那就是没验证出来,诸位还要如何验证,姜勤一定奉陪。”
姜勤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面前,那双眼睛出来的讽笑像刀刃一样刮擦着他们的肉,他们自以为没做错什么,突然被这样对待心中已经起了火气,但碍于周围的侍从,他们又不得不吞咽掉。
“姜勤,这事是个误会,既然你的嫌疑已经洗清,我们也会给你赔礼。”村长忽然开口,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姜勤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掉头对着后面的人说:“我们现在回家?”
“早就想回了,哪惜得听他们说这些没眼的话。”周云打了个哈欠对着郑惮道:“郑小少爷,和我一起回去?”
“好,今晚我住在这。”
两个人一言一语定下了今天的住所,姜勤无奈一笑拉着于策一起回家。
那些侍从见人走了在外围护着,姜勤站在中间看着周围举着火把腰挎大刀的侍从,别说还真有点古代有钱人出行的牌面。
一路到了他家院子,外头的侍从只进来一个,其余的都站在外面守着,行动默契面容严肃,一看就是纪律严明的队伍。
“我家只有两张床,还得劳烦郑惮和周云睡在一起。”姜勤蹲下身来问他,“可以吗?”
郑惮抬头看了眼周云,点点头,“在外行军都一切从简,我来办事自然也是这样。”
“成,那我去帮你收拾东西。”姜勤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话,掩下笑意和周云一起进了房间。
外面的火光仍然亮着,郑惮本来被安置在椅子上,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被旁边这个穿着粗布衣的男人吸引。
男人穿着长衣,腰间只系了一根粗布绳。粗布盖不住磅礴的肌肉,以及在火光下那一张英气的脸,明明是这简单的装扮却显露出万丈豪气和爽利。
他早就听闻这人的名号,据说在抗匪的时候立了大功,对方的敌首也不是他的对手,接连败在他的手上。再往前听闻又是打猎的好手,镇上的酒楼里大多野味都是他猎来得。
看来这人身手了得,怕是比他府上的武师傅还要厉害些。
“于策是吗,你能收我做徒弟吗?”郑惮走上去抬头看着正在擦刀的男人,男人的眼睛里被冷光布满,配上飞入发间的眉,更显得豪壮。
他自小就羡慕会武术的人,那些将军豪杰更是他他钦慕的对象。眼前这人既然武术了得又擅长捕猎,在外面的生存能力肯定不错,他以后若是参军定然也是需要的。
如此想着,他上前一步恭敬地对于策拱拱手道:“不知阁下是否愿意收我做徒弟。”
于策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刚才正想回绝,现下看见他这般认真的目光还真有点让他犹豫。
片刻后他开口道:“我记得你府邸有师傅吧?”
“有的,但并未拜师。”
于策想起这人未来是国朝最年轻的将军,平定了不少战乱,杀了不少扰乱百姓的敌国人,但却不知为何惨死荒野,最后一个棺木送了回来,当时不少人为之叹息。
看着未来的青年将军坚毅的眼神,于策不由脱口而出:“习武很累,你若是真想学,我可以教你。”
小孩眼睛一亮,当即跪下来郑重地说:“我习武只为保家卫国,不怕苦累。”
于策被这份坚毅打动,而后扶起他的手道:“你既然诚心想学,还得询过你父亲,再行拜师礼。”
“我回家就同他讲。”郑惮迫不及待地说,而后喜滋滋地待在于策身边。
收拾好房间的两人走出来,见状还有点不解,唯有郑惮一个人插着腰高兴,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他有了师傅。
简单洗漱后,四人分别回了房间。
姜勤关上门便开始拖着于策坐在椅子上,煞有其事地拿凳子坐在他身侧,小声道:“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
这个他不言而喻。
于策别开脑袋,轻咳一声说:“一开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