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投壶

耀武扬威的新领头何冠在方屿这儿吃了个下马威后, 并没有立刻收敛。

第二日,他又以“监督方屿在犬舍的活计”为由,硬是跟着方屿去了犬舍——蔡富贵这回倒没跟着, 因为太害怕了。

到了犬舍, 何冠见方屿只是随便说了些简单的字词,配上手势, 那些狗便摇尾乞怜俯首帖耳, 心道这有啥难的,上前就直奔里头最健硕的那只黑狗, 想露一手震震方屿。

结果还不等他架子摆好,就被足有五六十斤的雪爪一个猛扑在地,差点咬掉半个手掌!

方屿慢条斯理打个呼哨把雪爪叫回来, 道:“何兄, 别勉强自己。”

何冠气得脸都绿了,爬起来要朝那不懂事的畜生踹去,被方屿一把拦住。

方屿冷冰冰地看他:“这可是少爷最喜欢的狗,管事没提醒过你吗?动了它,谁也保不住你。”

何冠才想起这回事, 只得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一瘸一拐走了。

蔡富贵听说后, 拍着胸脯直庆幸自己没去。

他不甘心地撺掇道:“何头儿, 要不咱直接把方屿揍一顿得了!这种刺头我最了解, 他要是不服, 就把他打到服为止!”

何冠阴森森道:“咱?”

蔡富贵立刻缩了下脖子:“您,嘿嘿, 当然是您揍他!这让我上我也打不动啊……”

何冠哼了一声, “揍他容易, 可若管事问起来,无缘无故的也不好交代。”

“那怎么办?难道就由着那兔崽子骑在咱……您头上撒野?”

“等着,”何冠把指节掰得咔咔作响,“等有机会的。”

说话的二人也没想到,机会当真来得这么快。

农庄里日子单调,每日除了劳作便是劳作,若说在此处安家的庄户们晚上回去还能媳妇孩子热炕头,长工们的漫漫长夜便真没什么好顽了。

闲话说尽了,酒也喝干了,再要找乐子,庄上的男人们就会三不五时聚在一起,小赌一番。

有时候是摇骰子,有时候是斗草斗蛐蛐,反正随处有什么,便拿什么赌。

而这一日,庄上有家姓高的猎户提出来,以投壶的胜负作赌。

投壶这游戏说来简单,连小孩儿都能玩,不过是隔着几尺丈把远,往酒壶里扔箭,一把箭内看谁投进的多,便算谁赢。

只是这对旁人来说全凭运气的事,让善射的猎人也来参与,那不是成心欺负人嘛?

偏偏那高家的说,谁同他赌,输了只消给他二十文,若是赢了,他则愿意分出今年春猎的两成猎物给对方。

如此悬殊的赌注,焉有能不心动的赌徒?

于是高家的收了一个又一个二十文,乐得合不拢嘴——

直到何冠的出现。

方屿打他们身边路过时,那猎户正怒气冲冲指责何冠:“原来你一个弓箭社的人,竟也来同我们闹着玩的比,你这算作弊!”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你一个打猎的同他们比,不也是欺负人嘛?”何冠得意洋洋,扭头看到方屿,开口叫他,“喂,那个谁,你来不来赌一把?”

方屿目不斜视。

何冠不死心,又叫:“不敢吗?嗤,真不知那小少爷看上你啥,还敢在老子面前装……”

方屿忽而脚步一停,想想改了主意,回头走到他面前。

“赌什么?”方屿问。

“你若赢了我,这高家的猎物我让给你,再另给你三百文,如何?不过你若输了嘛……”何冠摸了摸胡茬,眼睛里闪过狠辣的光,“以后就当老子的狗,叫你往哪儿爬往哪儿爬,要再不敢听话,拳头伺候!”

周围人见他们之间气氛不善,都默默站远了些,只有那猎户还忿忿地劝他:“别听他的,坑你呢小子!”

方屿置若罔闻,对何冠道:“要赌就赌大一点。”

“什么?”何冠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若赢了,你就从领头的位置上滚下来,敢吗?”

何冠怒极反笑,“还真想坐我这位置啊,这么看得起自己?”

方屿懒得跟他废话:“不敢就算了,当我没说。”说着转身要走。

“赌!谁说我不敢了!”何冠磨着牙槽,被激得连胡茬子都在发红。

今日定要教这狂妄小子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