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成到农庄时正是晌午, 长工们还在瓦舍歇息，见到他来纷纷起身向他请安。

姜天成摆摆手，屋前屋后转了一圈也没找着要找的人, 便逮住了李一树：“方屿呢？”

方屿托人叫他空了来庄子, 说是有一份礼要送给他，现下他特地从学馆溜出来了, 这人自己怎的不见了？

李一树嘴里塞了一大口馒头, 一说话扑哧扑哧往外喷面渣：“姜少爷，表、表弟缩在犬舍等里！”

姜天成嫌弃地皱了下眉, 转头就往外走，没走两步又像实在忍不住，回头道：“以后吃完再说话。”

李一树噎得喘不过气, 满脸委屈地用手捶胸口：这还不是看您着急嘛！

片刻后, 来福气喘吁吁跑进来：“少爷等等我……少爷？人呢？！”

李一树咬紧牙关，一语不发，指了指犬舍的方向。

来福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他指指自己嘴角道：“你这儿沾了馒头屑，快擦擦。”

说完嘴里喊着“少爷”, 也跑走了。

李一树：“……”你们这是专程来挑我刺的吧！

姜天成兴冲冲地小跑着到了犬舍门口, 刚想叫方屿的名字, 就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哥, 再往左边一点, 对对, 往前一点……”

“能够到了么？”方屿低沉温和的嗓音响起。

“还差一丁点，唔, 你抓着我, 我再坐起来些。”

姜天成循着声音走到犬舍后院, 只见方屿肩膀上坐了一个半大小子，方屿用手箍着他小腿，送他向上去抓困在屋檐上的一只纸鸢。

姜天成走过去，双手抱在胸前，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两人都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那小孩儿专心致志伸长脖子，终于把纸鸢的线抓到了手里，发出一声欢呼：“拿到了！”

方屿便退后两步，矮了身子让他下来，一边问着“没弄坏吧”，一边转过身，这才看到姜天成。

“少爷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方屿欣喜道。

姜天成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哼，目光落到他身边的小孩身上。

那男孩大概十二三岁，黝黑瘦小，脸上还有道脏兮兮的泥印子，一双眼睛倒是生得亮堂。

刚才他还亲亲热热地叫方屿“哥”，这会儿见了自己却畏缩起来，不由自主朝方屿身后迈了一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姜少爷好。”

姜天成的手都没放下来，冷冷地嗯了一声。

方屿看他神情有些不高兴，还以为是因为等久了，上前温声道歉：“对不起啊少爷，刚才带着毛毛放纸鸢，线不小心被瓦片划断了，过来取它耽搁了一下。”

毛毛？什么毛毛？

姜天成还没说话，那小孩先急急忙忙开口：“不是屿哥的错！少爷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责罚屿哥！”

“……”姜天成冷着脸，一脸无语，“我什么时候说要罚他了？”

毛毛讷讷地看了方屿一眼，显然是姜家少爷这个名头积威甚重。

眼见姜天成表情越来越臭，方屿忙道：“毛毛你先回去吧，我这会儿跟少爷还有事，改日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