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 就是喝多了些,方才又起得太猛,酒劲上了头, 醉过去了。睡一会儿就好了。”
觅云看着守在榻边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的人, 摇摇头,自顾自地坐下倒了一杯酒。
方屿见姜天成呼吸平稳, 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 稍稍松了口气,替他擦净额角的细汗, 起身朝觅云行了个大礼。
“刚才是我一时情急,不分好歹冲撞了姑娘,方屿在这儿给觅云姑娘赔个不是, 姑娘若是想打想骂, 但凭处置。”
浑身酒气又失去知觉的姜天成把他吓了一大跳,还当是凤鸣馆的人纵着他喝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才变成这样,一时没控制住,对觅云发了脾气。
觅云看上去倒没往心里去,只是好奇地问:“当真?可以打你吗?”
方屿平静地点点头。
觅云扬起巴掌试探了一下, 见他真的不躲, 又缩回去捂着嘴笑:“我可不敢, 回头天成醒了该怪我了。”
“怎么会……都是我的错。”方屿哑着嗓子, 看向昏睡的少年。
姜天成泛红的眼眶和委屈的质问就像沾了盐水的鞭子, 狠狠抽在他的心脏上。
他恨不得真有人能给自己两巴掌, 好让他从强烈的愧疚中喘口气。
然而觅云并不如他的愿,只是慢悠悠地摇着团扇, “这倒不假, 的确是你的错。”
“我先前可从未见他这样为一个人伤心。天成把你看得如此之重, 甚至只同你分享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你却将他弃之不顾,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方屿没有多解释,他只是认真地说:“我不会将他弃之不顾。”
“可你今天就这么做了,”觅云一点也不客气,“我同天成说你有要紧事,不过是为了哄他开心。照我说啊,这世上的要紧事只有一种,就是要紧之人的事,旁的都是虚头巴脑,可有可无。”
“你若并不拿姜公子当紧要之人,便当好你的下人,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没得叫人误会,白惹小孩伤心。”
方屿沉默片刻,对觅云拱了拱手:“姑娘教训的是,方屿记下了。”
“今日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觅云喝过了酒,懒得再理这对闹别扭的人,另去寻了间屋子歇下了。
方屿把来福先打发回了姜府,自己一个人守在姜天成身边。
直到窗外有白鸟归巢,振翅掠过夕阳,姜天成才在鸟鸣声中懵懵懂懂睁开眼睛。
他头痛欲裂,刚撑着一只手想坐起来,身后立刻有人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上一个微微发热的胸膛。
“少爷醒了?先喝点解酒汤。”
方屿的声音响起,一勺黑乎乎的东西随后送到他唇边。
姜天成条件反射张开嘴,忽然发现不对。
方屿?!
“你这个骗子!走开!”
姜天成怒吼一声,但因为还头晕眼花着,导致这一嗓子的实际威力小了许多,听上去软绵绵的,就跟撒娇没两样。
姜天成:“……”
为了弥补自己没能表达完整的怒气,他呸呸两声,将嘴里的汤汁吐回碗里,一把将方屿推开。
方屿连忙把碗放下,同时伸手小心地护着他,生怕他反把自己推到墙上。
“对不起少爷,我来晚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别生气了好不好?”他低头小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