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粉色的霞光还浮在天边, 姜天成睡眼朦胧地托着腮,靠在车厢壁上随着车轱辘辗过的洼地摇摇晃晃。
他就没有在不必念书的日子起过那么早。
“去哪儿这么远啊,”姜天成打了个呵欠, “要是不好玩我真的会生气的。”
方屿今日特意赶了一架马车来接他, 马车上装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用甚至还在里头看到了一包木炭和一只小炉子。
不知道的, 还以为方屿这是要带他去街里摆摊卖小食呢。
方屿拉了拉马匹的缰绳, 对他道:“还有一段路,少爷先进去睡会儿吧, 等到了再叫你。”
姜天成摇摇头,倔强地表示自己就要坐在外面。
车厢里又闷又无聊,还不如坐在这儿, 吹吹风, 跟方屿说说话。
方屿无奈,说:“那你过来,过来靠着我眯上片刻也好。”
姜天成依言挪了挪屁股,坐过去一头歪倒在方屿肩膀上,开始熟门熟路找舒服的位置。
方屿的肩膀又宽又平, 姜天成趴过好几次了, 唯一不太满意的, 就是肉不大多, 趴的时候有一点硌脸。
他不耐烦地捏了捏对方的肩峰, 发现要想把那硬骨头按下去就是妄想, 只好不停地挤挤挨挨,直到把脸放进脖子和锁骨之间那个窝里——
终于舒服了。
姜天成是舒服了, 方屿感觉自己有点不太舒服。
被姜天成脸蛋贴着的那块皮肤, 好像粘了块上好的软缎, 那缎子在上面蹭过来蹭过去,摩擦的温度烫得人心头起火。
更不用说还有那鬓边支起的碎发,也毛茸茸地扫在方屿耳尖、下颚和脖颈上。
又痒又酥,叫人想抓又舍不得。
方屿忍了又忍,没忍住,压着嗓子道:“少爷。”
姜天成闭着眼睛,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飘飘然的“嗯?”
“你……别乱动,”方屿偏过头看他,少年睡得一脸惬意,细密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那些碎发一样,轻轻扫过他胸腔深处的某块地方。
姜天成不仅不听,还要变本加厉地动:“你这肩膀长得怎么不舒服。”
“……”方屿终于忍无可忍,左手伸过去按住他的脑袋,“不动就舒服了,歇息一会儿,乖。”离开时像是怕他反抗,手还在那颗后脑勺上安抚地拍了拍。
姜天成总算消停下来,不过片晌,当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挨着方屿睡着了。
马车已经行进到了人烟稀少的山间小路上,两边树木郁郁葱葱,将愈来愈烈的日头遮去不少,偶有微风拂过,卷起一股被阳光炙烤后的草木味道。
方屿将旁边的斗笠拿过来,分出一只手来举着,隔了几寸悬在姜天成的头顶,挡去树荫间漏下来的缕缕金线。
他放慢马车速度,松松地拽着缰绳,几乎是任由马儿一步三停地踏着小碎步往前走。
生怕惊醒了肩膀上的人。
姜天成就这么黑甜一觉睡到了目的地。
方屿叫他的时候,他还当是在自家府中卧房,迷迷瞪瞪腿一伸就往外翻,唬得方屿忙反手一把捞住他的腰:“当心!别摔下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