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一回府, 就听说自己的亲亲侄儿遇险,顿时连新订的绸缎都没心思管了,心急如焚地赶往姜天成的院子。
“天成!天成!你没事……吧?”
赵夫人猛地推开门, 却在门口恍神了片刻。
房内, 姜天成半倚在一个男人怀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由着人一口一口喂他喝水。那男人小心翼翼的情态, 就跟当年她刚生完老大,老爷第一次伺候她坐月子时差不多。
再定睛一看, 也不是别的男人,正是他那个俊朗的小厮。
姜天成看见她,乖巧地坐直了身子, 招呼道:“姑母。”
“哎哎, 我的乖乖,你受苦了!”赵夫人狠狠地剜了旁边的赵老爷一眼,连忙上前把姜天成抱在怀中,心肝宝贝儿地疼爱了一气。
赵老爷:“???”
半晌,赵夫人才抹着眼泪放开姜天成, 心有戚戚道:“还好天成没事, 你说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 日后等我去了阴曹地府, 该有何颜面去见你娘, 又该如何跟她交代呀!”
说罢她转头开始诘问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老三, 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是怎么照顾人的!”
赵老爷叹了口气, 赵向文嗫嗫嚅嚅开口:“娘……这真是个意外……”
“赵夫人, ”方屿礼貌地打断他们, “少爷身子不舒服还需要休息,您看……要么大家出去说?”
他不想让姜天成再将那段令人作呕的经历回想一遍。
赵夫人觉得言之有理,便道:“好好,天成,你好好休息,不要怕,有什么姑母给你作主。赵三!你给我出来!还有你老爷!”
赵夫人以疾风扫落叶之势,揪着赵向文的耳朵往外走了几步,疑惑地回头看向方屿:“那个谁,你还杵在那儿干嘛?你也走啊?”
方屿正在躬身拿帕子给姜天成擦额头,闻言身体一僵。
他忘了,以他的身份,在众人都离开后,他自然也不再适合随侍在姜天成身边。
可是方屿没动。
他不想在这时候离开姜天成。
赵夫人见方屿仍像截木头似地杵在那儿,不悦道:“说你呢小子,怎么还不走?”
“回夫人,我还是留下来照顾少爷罢,”方屿硬着头皮说。
“这哪用得着你?”赵夫人果然蹙起眉头,尔后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道:“如意,你我是最放心的,你留下来伺候表少爷。”
“是,夫人。”
赵向文刚才亲眼看着小表弟和这姓方的小子腻歪半日,早吃味得很,如今听他娘“棒打鸳鸯”,眉开眼笑地准备看方屿吃瘪。
不料他嘴角才扬到一半,就听姜天成道:“姑母,我还是习惯熟识的人陪我,你就让方屿哥留下吧,不然我害怕……”
姜天成的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再配上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让人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赵夫人虽觉得小侄儿未免太黏这个下人,却也没怎么多想,心软地答应了。
赵向文见状赶紧举手:“那我也可以啊——”
赵夫人一脚踹上门,手往右边拧了一圈,赵向文马上哎哟哎哟叫唤起来。
“你可以什么?”赵夫人横眉竖眼,“你给我滚出来!等会儿自己去祠堂跪着,跪满两个时辰才许吃饭!”
“不要啊娘!!!”赵向文一边鬼哭狼嚎,一边还不忘踩方屿一脚,“娘你太偏心了!为什么方屿可以留下我就不行?你不觉得那小子跟表弟太亲密了吗!”
赵夫人拖着他的耳朵走得毫不留情:“亲密什么?人家那叫忠心!你这兔崽子什么时候能养出个这么忠心的下人来,我跟你爹睡着都能笑醒了!”
赵老爷点头:“夫人说得是。”
这下赵向文更加不服气了,连珠炮似地把今日在客栈里发生的事跟他爹娘说了一遍,说完添油加醋道:“爹,你说说,那小子人瞧着挺老实,没想到这么心狠手辣吧?这种人可得防着点儿!”
赵老爷听完,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赵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