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比姜天成先到。

他一进门, 就见方屿跪在堂下，两只手被人用绳子绑得结实，领口歪歪扭扭地敞着, 像是经过了一番撕扯。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他沉着脸, 抬眼看向迎上前来的姜夫人。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说过，不要再故意为难这孩子。

姜夫人见他这副神色, 心中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恼恨。

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向与她是一条心的夫君开始对她生出了猜疑？

都怨这方屿！怪姜天成，也怪他那个命薄如纸的娘！

不过她暗地里任心绪如何翻腾, 面上仍一丝未显，作出焦急心痛的模样：“老爷，你可知、你可知这人……对咱们天成存了何种歪心邪意！若不是这几日底下人说得太过分, 我还不知道……你看！”

一枚镶金玉扣被呈到他面前。

“老爷, 天成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玉扣，他甚至勾着天成与他交换了定情信物！”

此言一出，姜老爷的心骤然沉底。

姜夫人的话没有说全，可只消看她那难以启齿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歪心邪意一目了然。

他难以置信, 带着一丝微弱的期待, 厉声问方屿：“你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屿自知现下已无从辩驳, 索性朝姜老爷痛痛快快磕了个头, 伏地道：“小的有罪, 是小的不该一厢情愿，对少爷痴心妄想, 还请老爷责罚！”

姜老爷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他, 而后啪一声将那平安扣拍在桌上：“你好大的狗胆子！！”

姜夫人见方屿想把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 在心底冷笑，嘴上却哀哀地泣道：“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我听下人说，还有人撞见天成跟他在院子里……在院子里……”

她举起罗帕捂在脸上，一副摇摇欲坠，说不出口也无法面对的情态。

姜老爷目眦尽裂，上前一步狠狠抓起方屿的衣襟，“你们有没有……”

“不是这样的老爷！我和少爷是清白的！”方屿赌咒发誓，“若我欺负了少爷，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姜老爷双眼赤红，紧紧地盯着他，刚想说话，一个人影猛地从外面闯进来，闯到他面前，一把将方屿拉起来，挡在身后。

姜老爷直起身，看向眼前明显跑得心急如焚的儿子。

“少爷……”方屿担忧地唤他。

姜天成用力攥紧方屿的袖子，看也不看他，急促地喘了两口，质问：“爹，你想干什么？”

姜老爷怒不可遏，沉声道：“来人！”

“爹！！你别忘了，姜家从不会拷打下人！”姜天成大吼，“而且方屿是我的人，你怎么能动他！”

姜老爷并不理会他，吩咐应声赶来的家丁：“去把少爷脖子上的东西给我扒下来看看！”

姜天成神情一愣。

方屿怕他受伤，连忙上前试图拦在他身前，“老爷……老爷！此事和少爷无关，还请不要迁怒少爷……”

“看就看，用不着你来扒。”身后的姜天成昂声道。

方屿一回头，见他主动从衣领中拉出一根红绳，红绳一端正挂着一枚镶金白玉平安扣。

和桌上那枚一模一样。

姜老爷颤声道：“好……好！好得很！姜天成，姜家竟养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