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意思是, 这个蔡伯喈,就在这座学校里?”井石屏问道,“已经确定是这个剧本了?”
元观君也看向玉求瑕。
“你们也注意到了吧?在这个世界‘犯错’的人会急剧变瘦, 三次之后就会消失,这对上了‘三不从’。”玉求瑕说道,“我们的班主任让早恋的同学去娶一头牛, 学校后山上还有一片梅园,我觉得暗示很明显……当然, 最重要的是——我感觉就是这个剧本。”
“梅花?”余春民已经快懵了,“梅花又跟剧本有什么关系?”
元观君道:“蔡伯喈的人物形象在龚自珍先生之后就有了一种公认的象征——病梅,后来这种象征形象也延伸到了中国古代、宋朝之后的整个知识分子群体。”
余春民一愣:“龚自珍?那不是……那不是近代人吗?”
元观君:“是清代人。”
“行, 清代人,清代人的评价, 都可以影响这个‘戏剧世界’了?”余春民问道,“这‘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世界’是个什么东西, 只能说你感觉到的异样都是存在的——这个‘世界’也许是来自上古的诅咒, 但它之中的内容, 却是会随着时代变化的。”元观君平静道,“我经历的第二个‘世界’还是个近代戏呢, 对吧老井?”
井石屏却忧心忡忡地看着玉求瑕,还在思考这个世界的事:“可是在这里面最忌通过细节推理全剧, 一旦错误,各种暗示却会让人猛钻进去……除了刚刚说的这些,你找到人物和剧情的脉络了吗?”
玉求瑕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感觉,就是《琵琶记》。”
井石屏:“你这……”
元观君却打断他:“你知道他妈妈是谁吗?”
井石屏显然是知道,不说话了, 余春民不知道,追问了一句。
方思弄下意识转头去看玉求瑕,却见玉求瑕坐得端正,面无表情地吃着饭,没有什么反应。
元观君叹了一口气道:“是黎春泥,在过世之前,她是国内最好的青衣。”
玉家乃是戏剧世家,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宋,而在宋时的戏剧不叫戏剧,就叫戏曲。后来玉家在新文化运动时期向西方学习,完成了新时代的戏剧转型,但玉求瑕的母族黎家,却是没有转型的那一批,在那十年遭到重创,直到黎春泥嫁给玉建修,才算是缓过一口气来。
方思弄知道玉求瑕从小就在母亲的监督下唱戏、练基本功,天不亮就起来吊嗓、压腿,行走坐卧皆有规矩,经典戏文倒背如流。
在方思弄看来那完全是泯灭人性的训练,甚至连睡觉时都不能放松,在年少的玉求瑕看来也是同样。
玉求瑕十三岁开始抽烟,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嗓子毁了,可以不用再训练,十五岁时抽烟被逮,直接被黎春泥打进了医院。
但他的抗争从未停止,十八岁时填报电影学院算是最后一桩,在那之后黎春泥和玉建修对他失望透顶,再也没有干涉过他。
这些都是这些年方思弄从玉求瑕的只言片语间窥得的过去,也足够让他感觉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