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煮了些滋补温养的药,仙君且喝了吧。◎

指尖断脉处好不容易凝起的灵力忽而不受控制, 被生生拽入气海,与身体残存的相碰撞,恰似在丹田处形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萧芜单手支撑着桌沿,手臂不住的发抖, 只觉断脉处剧痛,如被大水冲垮的河堤,牵连着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接着喉间涌上腥甜, 唇角溢出大片鲜血。

谢枢骤然站起:“仙君!”

萧芜的脸色白如金纸,瞬息之间便出了一背冷汗,豆大的汗珠在额头凝聚,又沿着下颚滚落,他睫毛颤抖, 死死的抿住嘴唇,下齿几乎将唇珠咬烂了, 才堪堪止住溢到唇边的痛呼。

萧芜几乎不能撑着身体, 手臂一软便向前倒去,谢枢连忙伸手,接过了他的大半体重, 单手搂过他的腰腹, 另一只手抚上脊背, 在后颈出小心的顺着:“仙君?仙君?”

萧芜没有力气回话了。

谢枢蹙眉看向66, 剧本中并没有这一段,游戏策划或许也觉得萧芜吃的苦够多了, 他的续脉经历一帆风顺, 并没有多余的波折。

66比他还要六神无主:“怎么会?发生了什么?怎么会?”

它的语调慌乱中带着哭腔, 谢枢反而在最初的慌乱后镇定下来,怀中的躯体轻轻发着抖,指尖死死攥着谢枢衣角,手背绷起大片的青筋,将本就冷白的皮肤衬托的更加苍白。

能让素来清冷的萧芜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疼。

剧情出了这样的岔子,谢枢也顾不得伪装了,厉声道:“薛随。”

薛随守在附近,随时待命,闻言自树下纵身跃起,足尖点地掠过围墙,利落的半跪下来:“宫主。”

谢枢:“立刻,宣药堂疯药师,吴不可,以及一切对经脉内伤有了解的医生觐见,快!”

“是,宫主。”

薛随领命,离去时余光一扫,见平芜君半个身子都伏在宫主身上,似是疼得狠了,唇边逸出压不住的气音,当下心中一沉,心知不是小事,连忙提起气劲,腾身跃起。

一盏茶后,无妄宫主殿。

谢枢掀开被子,将萧芜平放在绵软的大床上,又用被子细细塞好,最后拉出他一条手臂,轻轻放在脉枕上。

平芜君蹙着眉目,睫毛极轻的颤抖着,俨然陷入了昏迷,而大殿之中,二十余位药师十人一竖,分列左右,他们个个低眉敛目,俯首躬身,而队伍最前方的,则是两负担架。

吴不可和疯药师都半死不活着,是硬生生给人抬过来的。

谢枢坐在床沿,半侧着身体,垂目俯视着殿中,一双瞳孔黑白分明,唇角抿成笔直的线条,锐利的像出鞘的锋刃。

无妄宫主虽然长的俊美风流,唇边常带笑意,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他若是冷下脸色,整个无妄宫都陪着战战兢兢。

在这种场合,即使是疯子,也是的不敢乱说话。

药师们彼此对视一眼,心中暗暗叫苦,却听宫主点名道:“疯药师。”

平平常常三个字,简直像厉鬼追魂索命的咒语,疯药师苦哈哈:“宫主,属下在,属下在哈。”

两个侍从抬着疯药师上前,放在了脉枕之下。

他艰难爬起身,将手指放在了萧芜的脉搏上,三息过后,却是哎呦了一声,蹙眉道:“不对啊,宫主明鉴,不该如此啊。”

萧芜是用了他的功法才这样的,若有问题,疯药师首当其冲。

谢枢看他一眼:“且说如何治。”

方才一开始,谢枢最先怀疑疯药师有问题,但第一责任太容易追查,第二疯药师与萧芜素不相识,没有动机,肆意谋害的几率很低,更大的可能还是功法出了岔子。

疯药师眉头紧锁,砰砰敲了两下脑袋,恼道:“容老朽想想,容老朽想想!”

侍者又将吴不可抬上来,吴不可同样支起身体,细细诊过,他的脑子显然要比疯药师好很多,加上上次得罪了谢春山,急于补救,当下拱手:“宫主莫急,性命无碍,就是经脉情况似有异常,疯药师的法子我看过,理论可行,不是着药的问题,倒像是仙君体内沉疴与药起了冲撞,待我和其余药师细细诊过,再给宫主答案。”

谢枢微微点头。

侍者便将他的担架抬到一旁,与疯药师放在一处,两人就着半躺的姿势,在主殿地板上比划起来。

魔修从不缺能人异士,能在无妄宫做药师获得谢春山庇护的,无一不是有异于常人的本事,然而两排药师挨个诊治,脉枕都压下去一块,却是满宫愁云惨淡,没人敢提出意见。

到最后,还是个辅修阵法的药师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宫主,我也觉着不是疯药师功法的问题。”

疯药师朝他投来感激的一瞥,那药师见宫主没有异议,才慢吞吞的说下去:“倒像是平芜君原本的功法就有问题。”

谢枢眉头一跳:“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