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后有活泉,或可药浴◎

萧芜偏头抿唇, 但那汤勺固执的停在唇边,似乎他不开口,就一直这么停留下去。

“仙君。”药师的声音响起, “您伤的很重,需要进些汤药。”

语调温和, 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

即使他不喝,谢春山也有办法灌进来。

萧芜含下汤药,却是微微蹙眉, 他实在不懂谢春山为何扮作药师, 若说是施恩,他现在修为已废,没有招揽的必要,若说是试药,强灌即可, 以谢宫主的金尊玉贵,实在没必要陪他演这场戏。

思绪起伏, 萧芜再度咽下一口苦药, 一个不查,药液呛入喉管,他便挥开谢春山, 掩唇咳嗽起来。

谢春山也不恼, 只道:“仙君慢些。”

他取来一方软绸, 拭过萧芜唇角, 动作温和细致,等将污渍都擦净了, 才又递过来一勺:“小心别呛着。”

萧芜唇齿微动, 终究是偏头躲过, 生硬道:“敢问‘药师’,这到底是什么药?”

嗓子哑的厉害。

谢春山要他试药,萧芜可以试,被宗门放弃成了废子,试药意料之中,可谢春山伪装成药师要他喝药,又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他蒙在鼓中的祥子好玩,是觉着他感恩戴德咽下毒药的样子好笑,亦或是什么新的调弄手段?

谢枢:“是调理身体,温养筋脉的。”

萧芜垂着眼睑,眉目间染上淡淡的嘲讽,半张脸隐在床幔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他意味不明的重复:“调理身体,温养筋脉?”

谢枢:“是,你底子实在太差,若不用些药温养着,恐怕会很难受。”

萧芜:“我不想喝。”

对着将他挟来魔宫的死敌谢春山,萧芜往日春风化雨般的态度便不见了,他浑身竖起尖刺,语调冷硬,却是装也装不下去了。

谢枢微微挑眉:“你不想喝?”

萧芜闭目不语。

细看之下,却是脊背僵直,脖颈半束在领口中,顺着光影往里望,颈骨与肩颈绷出紧张的弧度,像是在引颈就戮,随后准备迎接虐打折磨似的。

然而身边人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抬起药碗,叹气道:“不喝便不喝吧,这药是苦了些,明日我改个方子。”

脚步声响起,药香渐渐飘远,他却是真的端着药碗出去了。

在一片死寂中,萧芜睁开眼。

他依旧看不见,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眸中带了几分茫然。

谢春山,什么意思?

又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却是谢春山去而复返,他重新执起勺子,瓷碗碰撞:“药不肯喝,这个总要吃吧?”

萧芜心中了然。

换一种药试,结局总归是一样的。

在绝对强权面前,挣扎没有意义,反抗亦是徒劳,于是当勺子重新抵过来时,他任由那勺撬开齿关,将内容物灌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