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归还,也是诀别
“尸块的横切面锋利,与之前胖子死时造成的伤口模样相同,应该用的都是鲛人丝。”
庄宴蹲在地上将胡星的尸体拨弄着看了看,随后将混杂在尸块之中的名牌捡了出来,拿帕子垫着递到了祁慕白的面前,“您看。”
祁慕白将那被血染红的名牌看了一眼,冷不丁的突然问出声,“胡星的等级是多少?”
从事发到现在,胡勇军整个人像是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和尚在一旁为人诵经超度,倒是站在一旁多年以前的庄宴抱着手臂冲着祁慕白出声,“胡星的等级是A。”
祁慕白摩挲着手中的菩提串珠,再次问出声,“那胡勇军呢?”
“A。”
太巧了。
胡星是A,胡勇军是A,死掉的胖子等级也是A。
多年以前的庄宴因为被罚等级降级为了F,殷卓那个少年的等级也在F。
三个A,两个F,除了苏慕与莫浮生的等级对不上以外,对面所有的人与他们这边的等级都是一模一样的。
审判厅降了他的级,让他的等级从C降到了F。
而F等级恰好与对方队伍当中持有F等级的主播相匹配,现在看来,恐怕从审判厅给他那张纸条开始,对方就布了一个局,而这个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成功的出现在这个直播间里。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敢算计到他的头上。
等他从这个直播间里拿到裂空石出去,他就去找人好好的算算这笔账。
祁慕白摩挲着菩提串珠的手指微微停驻,他抬眸朝着站在身前的庄宴看了一眼。
庄宴被祁慕白凉飕飕的眼神给盯着心里有些发毛,他将帕子从对方的面前拿开,有些不确定的冲着人问出声,“祁先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祁慕白挑眉,“哦没什么,就是刚刚无意之中学和尚算了一卦。”
庄宴:“祁先生算的什么?”
祁慕白:“算的人。”
祁慕白:“回去之后提醒一下你们审判长,他最近恐怕有血光之灾。”
庄宴:“??????”
血光之灾???
审判长??
整个虚拟界敢在背后这么说那个人的恐怕就只有面前这位祖宗了。
庄宴握拳咳嗽了一声,火速的转移了话题,“不过……祁先生是怀疑胡星的死与他的等级有关?”
祁慕白朝着不远处的尸块看了一眼,“或许有关系,也或许没有关系。”
这也是祁慕白现如今想不通的一个点。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的公布等级信息,也不会这么巧的将等级一样的几个人凑在一起,那么相同的等级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了一声嗤笑。
祁慕白与庄宴朝着声音来处看了一眼,就看见本是站在一旁的尹寻风此时就蹲在了那些尸块跟前,勾着手中的鲛人丝,在石块的横切面上比划了比划,“真是侮辱我们傀儡师的名号,这杀人手法可真是烂。”
祁慕白挑眉。
他走上前去,将正准备站起身的尹寻风给重新按了回去,“那要是你杀,你会怎么做?”
尹寻风:“我杀……”
尹寻风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祁慕白你……”
尹寻风本来想怼对方两句,可是在感受到肩膀上那仿佛是压了一块巨石似的的手,吐出的话就被他全部咽进了嘴里。
他的视线从一旁的庄宴身上扫过,就发现对方似乎也在等着他回答。
尹寻风:“?”
这祁慕白到底是哪来的魅力,竟然让这位油盐不进的庄副厅都对人言听计从?
尹寻风想不通,也惹不起审判厅,只好认命的开口道:“这人要是我杀,我不会在上面缠这么多圈线,杀人只需要一根就够了。”
尹寻风拨弄了一番手里的尸块,“可是你们看现在这傀儡线缠了一圈又一圈一看就是个新手,啧啧,看看这一地弄得……”
祁慕白的视线从尹寻风指着的横切面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他就在这些尸块上看到了与之前胖子头颅切口处一样的不规整的痕迹。
祁慕白又低头朝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看了一眼。
看来上次对方使用傀儡线在他手上偏了三寸并不是故意,而是这个凶手使用傀儡线的手法的确并不熟练。
那么,这个结果就导致了两种可能性。
第一,凶手本身是一个新手的傀儡师。
第二,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傀儡师,他杀人是在模仿傀儡师的手法。
两种猜测,祁慕白倒是更偏向后者。
而庄宴也在尹寻风的声音里,说了同样的问题。
祁慕白朝着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胡勇军看了一眼。
对方此时面色灰败的坐在角落之中,口中念念有词,而他手里勾着的就是那鲛人丝,鲛人丝的尽头连接着的则是胡星的尸体所在。
这模样看上去倒是的确有点像是胡勇君动的手。
而且胡勇军并非傀儡师,若是借由他的手来完成了此次杀人,倒是也可以脱罪。
祁慕白:“尹寻风,看看伤口离人体骨骼处偏了多少?”
尹寻风朝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看了一眼,随后扯了扯嘴角,“这恐怕,有点难……”
祁慕白垂眸看了人一眼。
尹寻风又蹲了回去,“我看看我看看……”
和尚还在一旁诵经超度,等尹寻风的这么一会儿,祁慕白朝着那蹲在胡勇军身前的人走了过去,“在看什么?”
在祁慕白走近了之后,白司祈伸手将胡勇军勾缠着傀儡线的手腕翻了过来,“看出什么了吗?”
祁慕白:“红痕。”
只见胡勇军的臂腕部有一条与他手腕上一般无二的红痕,再向上手臂关节处,大臂关节处也有同样的痕迹,这个痕迹很浅,若不是仔细看倒是很难被发现。
而红痕距离关节处的距离刚好偏了大概两寸的距离。
两寸。
祁慕白口中琢磨着这个寸数,“难道……”
“你还记得之前屋中的那个木偶傀儡吗?”白司祈撑着手臂站起身,将手里的捡到的一根傀儡线递到了祁慕白的面前,“胡勇军恐怕就是那个木偶傀儡。”
祁慕白将白司祈手中的傀儡线勾到手里,“这个你是在哪捡到的?”
白司祈微微抬了抬下巴,“在房间外的地上。”
白司祈:“如果我猜的不错的情况下,恐怕是有人在外操纵了胡勇军完成了这场杀人,而胡勇军就是那个替死的傀儡。”
正如之前尹寻风说的那样,这世上能够操纵活人的傀儡师恐怕并不多。
那么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人的等级高的人也说不定。
“一寸。”
尹寻风站起身借着屋子里的床单擦了擦手,“但是外圈的傀儡线却是偏了差不多三寸。”
庄宴问出声,“外圈?”
尹寻风抬手指了指地上拼接出来的尸块,“这人恐怕是害怕失手,杀人时在关节处缠了大概三道傀儡线,所以地上才会出现这些碎肉,最外圈大概是三寸,但是最内的那一圈位置离关节处只差一寸。”
白司祈:“恐怕并不是为了失手。”
尹寻风:“那还能因为什么?”
祁慕白抬眸,“因为,他在练手。”
这下就连站在一旁的庄宴都皱紧了眉头,“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庄宴:“练手?练手杀人吗?”
“不错。”
祁慕白撇了身前的胡勇军一眼再次出声,“这人第一次出手是在大雾,而那时因为手法并不纯熟,所以只割掉了胖子的头颅。”
祁慕白迈步走了过来,“所以当时胖子头颅的横切面会看上去十分的不规整。”
庄宴:“可胖子身上的那些尸块上的手法却十分完美。”
祁慕白哼了一声,“因为凶手是两个人。”
庄宴拧紧了眉头,“什么?”
祁慕白声音一顿,再次出声,“这个凶手第二次找的人是我。他原以为他的傀儡术练的很好,可他没想到,他失了手。”
祁慕白:“那么为了保证下一次万无一失,所以他就会在杀掉胡星的时候选用了三根傀儡线。”
尹寻风:“难不成杀人的就是这个胡勇军?”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胡勇军因尹寻风的话而面上染了一层的恐惧,他在地上爬了一下,而后双膝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冲着一侧正在诵经超度的和尚拜了拜,“大师有鬼,一定是有鬼控制了我,求大师救我一命!”
一旁的和尚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祁慕白抱着手臂则是站在胡勇军身前轻笑了一声,“这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难不成你们兄弟两个做了什么别的亏心事?这才让鬼给盯上了?”
胡勇军朝着祁慕白看了一眼,双目瞪大,“是殷卓,他一定是发现我们偷听,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偷听?
祁慕白与白司祈对视了一眼。
祁慕白:“为什么你一口咬定是殷卓?”
胡勇军:“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他好像对于王,产生着极大的兴趣,以至于一路之上他根本就不允许我们靠近王半步。”
胡勇军抬手一指,“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庄先生,他跟王的关系比较好。”
多年以前的庄宴在听见胡勇军的分析后,皱紧了眉头,“的确如此。”
白司祁突然出声,“可这些并不是杀人的动机。”
胡勇军:“难道……
胡勇军面色一变,“我知道了,他是……他是知道了我们在偷听他说话。”
白司祈:“你是说你们兄弟两个听到了殷卓与侯林的对话,他们说了什么?”
胡勇军:“我我……我没有听清。”
胡勇军:“但是……但是胡星他听见了,他跟我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归墟海底,什么石头……”
“这是怎么回事?”
胡勇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祁慕白转过头去看,就发现刚刚还在另外一侧船舱之中见到的莫浮生赶来了这里。
祁慕白看着人,唇畔的笑意更深。
这人来的晚不如来得巧啊。
不过……
归墟海底,石头?难道他们要找的是裂空石?
祁慕白眯起了一双眼睛。
莫浮生进了屋,朝着四周望了一圈。
多年前的庄宴迎上了人,将刚刚屋内发生的事情同人讲了一遍。
莫浮生朝着屋内胡星的尸体看了一眼,而后拧紧了眉头冲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胡勇军走了过去。
胡勇军见人来了,他整个人在地上膝行了一段距离,伸手扯上莫浮生的衣服,“王,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莫浮生微微弯腰,手指勾起了胡勇军手里垂落下来的傀儡线,“你刚刚说人不是你杀的,你说是被鬼操纵了?”
胡勇军疯狂了点了点头,“刚刚我的意识突然没有了,等到清醒的时候,胡星他就被我……王,真的不是我杀的,是殷卓,一定是殷卓,之前康六就与他走在一起,现在胡星又是听到了他的……”
莫浮生:“我知道了。”
莫浮生微微侧目朝着身侧的几个人看了一眼,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里人太多了,等一会儿人都走了,你单独跟我说。”
胡勇军冲着莫浮生点了点头。
紧接着站在一旁的祁慕白就发现莫浮生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双染着笑意的眼神之中染着几分的薄凉与警告,“几位并非是我们队伍之中的人,现在留在这不合适吧。”
祁慕白没动。
白司祁更不会动。
庄宴拎着手里的伞上前,在看见多年前的自己拦在眼前,庄宴的心里就多少染上了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