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宴第二日便进宫了。
元辙登基以后, 他既不上朝也很少进宫,有意淡出人们的视野。
周叙昨天说的话对也不对,与其说是元辙不让他参与朝政, 倒不如说是他自己不愿再费神。
他耗尽心血将元辙送上皇位, 如今尘埃落定,他只想好好休息, 看看书下下棋,提前过养老生活。
元辙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既不愿让他早起上朝也不愿他太耗神,珍贵的药材倒是一盒一盒地往国师府送。
至于周叙担心的元辙忌惮他功高盖主, 想要架空他的权力,实属无稽之谈。
元辙每日一封信寄到国师府, 事无巨细地向他报告当天发生的所有事, 连今日午膳吃了什么都要记下来, 毫无隐瞒。
朝政上, 小事不让他费心,但事关国运的大事, 比如科举改革和三品以上官员的调任, 元辙必会把他请进宫询问他的意见,即便祝时宴委婉地提了好几次请陛下自己决断, 元辙都当没听见, 下次照样若无其事把他请进宫。
在元辙登基的第三日, 祝时宴曾向他提出想辞官归隐, 但被对方一口拒绝。
他还记得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元辙又愤怒又委屈,一双黑眸死死地瞪着他,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祝时宴到嘴边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如此拖了一个月, 他再次提出想辞官归隐,元辙这次没有第一次的反应大,但也是一口回绝,理由是他刚刚登基,还有很多事需要与他商讨。
祝时宴于是又等了一个多月。
五日前,他第三次向元辙提出要辞官归隐。
元辙当着他的面把不知道何时偷来的那份两人当初签下的契约撕得一干二净。
祝时宴:“......”
他算是看出来了,元辙暂时不会放他走。
他只能另谋他法,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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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之后,新上任的太监总管钱公公远远地瞧见他,连忙上前迎接:“祝大人,您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奴才好备上轿辇去接您。”
祝时宴微微颔首:“陛下现在何处?”
“回大人,陛下此时正在宣政殿,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他态度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这个太监总管看的门清,这位祝大人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陛下对他恩宠有加,轻易怠慢不得。
到宣政殿后,钱公公拖长了音调通报:“祝大人到——”
元辙立即停下笔:“快宣。”
祝时宴走进殿中,弯腰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元辙将他扶起来,一脸不高兴的说:“先生,你再向我行礼我真的要生气了。”
“陛下,不可落人口实。”
“我才不管旁人如何说,朕不准你再向朕行礼。”
怕他不肯,元辙还补充了一句:“这是圣旨,先生不遵从就是抗旨。”
祝时宴:“......微臣遵旨。”
元辙这才满意,拉着他走到桌子后面,“先生你看,这些是今日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全都是来催朕立后选妃的。”
祝时宴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垂眸站在旁边:“后位悬空已久,且陛下后宫尚无一位嫔妃,大臣们着急也很正常。”
元辙试探地问:“那先生觉得呢?”
“臣已决定辞官归隐,前朝后宫之事陛下自己决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