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大亮时, 子玉才从温软的床榻上渐渐清醒,他怔怔地看着屋顶的天光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向一直盯着他看的我。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就没睡过。”
子玉一时无言, 昨夜我们从楼下的温泉池一直辗转到这个建在第二层平台上的暖阁内,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 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有倦意,子玉睡得很沉,我却十分精神。
我趁他睡着时出去让人往令尹府传了个信, 又让人找顶帷帽来, 这两件事办完后便又躺回了床上,一直看着他,想着许多事。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情景, 也还记得刚穿过来时被他逼着练剑、每天追打的情景,那时候的他青涩稚嫩,可骨子里那股倔劲和不服输的冲劲很引人注目。
“我派人给令尹府传信了, 我在信里让令尹府的管家去给你们若敖府传了消息,说我们去了郊外夜猎, 今日午后回去。”
子玉点点头,他脖颈红痕未消, 声音有些暗哑, 我翻身覆在他身上,帮他整理两鬓的碎发。
“看了我这么久, 想什么呢?”子玉将我披散的头发都拢到一侧,用手指勾着玩,“你这长发及腰的,不碍事吗?”
“那有什么办法,都削短过两次了。”我眉毛一扬, 挺自得回道,“没办法,气血旺肾气足,马步都能扎一个时辰,精力多到用不完,只能用来长头发。”
子玉听了我这话,手指一停,忽然一抻。
“疼疼疼……”我按住他的手,“谋害亲夫啊。”
子玉笑笑,脖颈泛红:“你确实……精神挺好,一直都如此?”
我知道他的意思,用手捏了捏他发红的耳朵:“天地良心,只对你如此……莫汐族长,哪怕你嫌我腻歪,我也不怕把这句话拿出来再恶心你一下——我喜欢你,喜欢你到你想不到的地步,比任何人任何事都喜欢。”
子玉默默看着我片刻,突然问道:“为什么?”
顿了一下,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之前也不明白从何时开始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这颗心就被撬开了一个窟窿,里面只有塞下你才能让它圆满。”我轻轻搓揉他的耳朵,享受着这纵情过后的缱绻温柔,好像只有在这时,我才能完全彻底地放下满身的重担,唯独体会到生而为人的恩赐。
“可我方才回忆了许多事,突然有点明白了,我喜欢你是从那次在宗庙祭殿,见你一个人在山林间练剑开始的,那晚月色极好。”
子玉眼神迷茫,似在回忆,很快又清晰起来。
“那天我好像还让你杀我来着?”
“是啊,你从一开始就是个冰冷的棒槌。”我笑笑,“但那天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灵魂……我这个人一贯随波逐流,说好听点是凡事看得开,说难听点就是一遇挫折就跑路,可我那天看见你哪怕身处绝境依然没放弃自己,勤学苦练,一副要和老天斗到底的气势,我就像看到了一个我永远不会成为、却会永远欣赏渴慕的灵魂,你于我而言,就是哪怕只在那里站着,也能让我不由自主喜欢上的存在。现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子玉听了这些话,看着我的眼神透出前所未有的深邃,他忽然一把抓紧了我的头发,却并不暴力:“没了,但你这碍事的头发我还是得剪。”
虽是这么说,但我却感觉他的身体在发热。
“剪呗,把你的头发也剪一点,然后把我二人的头发系在一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听过吗?”
“没有,哪个国家的婚俗?”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我笑道,“咱们成亲吧,行吗?”
“你没烧吧。”子玉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我一把将他的手高举,另一只手抬起他的头,咬住了他的脖颈。
子玉攥紧了我的头发,仰着头呼吸加快,任由我长驱直入,但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没办,因此并不急着让他失声。
“我们成亲吧,去林地成亲,在那个院子建好后,只有我们二人,让天地神灵做个见证,你想让师父做见证也行,只要他愿意。”
“我……我只知道男女能成亲……”
“我只知道相爱的人都应该在神灵之下许下白首与共的约定,除非你只是玩我的,难不成你真打算不负责任了?我告诉你那不能够,现在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了,你要了我,就得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