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一个绝杀球更能振奋士气的了, 当这样的进球发生时,整个团队会感到一种仿佛天命所归一样的激动和爆爽,仿佛他们无所不能。
卡尔在场上已经被疯狂围着庆祝了, 回到更衣室的一路上又被按着头拍着背各种拥抱和赞美,而后在更衣室里被啤酒浇头, 又差点被扔到天花板上去。
“看看我们的小英雄!”大家又蹦又跳地大喊。
施魏因施泰格是最激动的一个, 一直在晃着卡尔说你的世界杯首球是我助攻的!为了这个事,他看起来快骄傲快乐疯了,世界杯前特意做的略带杀马特感的桃子发型都坍塌了, 他也没注意到,还是忙着和卡尔跳舞。
这毕竟是他们的绝杀组合,也是人气最旺的小孩组, 大家也是充满溺爱, 开始给施魏因施泰格唱他的chant, 大概是超级小猪gogogo这样的台词。卡尔暂时还没有自己的歌, 但他们也一视同仁地替他一键换头,编了一个超级karligogogo。
大伙快笑疯掉了。
原本在这样的场合,卡尔会因为他无法特别亲近巴拉克而格外郁闷,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刚刚在球场上直接那么那么大胆地亲了他, 再也没有什么能盖过那个吻了。
他知道对方也知道。他不懂为什么, 但他就是知道对方也知道,所以才会站在斜对角的地方带着温柔笑意看他和施魏因施泰格被拱在中间。这种感觉太美好了,卡尔差点没忍住看着他笑得太腻歪, 幸好施魏因施泰格把他的脸亲得邦邦邦响, 惹得拉姆都忍无可忍来推了一把,在哄堂大笑中,他的少男情怀才没被发现。
14号比赛结束后当晚他们就回到了柏林, 再次,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用再挪窝——6月20日,他们将在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完成第三场小组赛,对阵厄瓜多尔,然后一直待到23日,再飞往慕尼黑进行第一场淘汰赛。
他们真是万幸赢下了第二场小组赛——厄瓜多尔状态爆棚,2:0拿下波兰后,又3:0战胜了哥斯达黎加,和德国队同积6分进入第三轮。
考虑到厄瓜多尔甚至有净胜球优势,德国队想要小组第一出线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那就是正面战胜对手。
他们的气势还不错,年轻人多就是这一条比较好,没有什么沉没成本可言,本来就年纪小没资历,踢好了是自己的,踢坏了是克林斯曼的。
卡尔简直一夜之间成了全国人民心间宝,所有人都认识了他,所有人都爱上了他。别国媒体多少也要进行报道,毕竟世界杯是绝对的国际盛事,这个世界上暂时还没有比它影响力更大的体育活动,即使是奥运会也不能比。
如果不是德国球员全像脚上抹了胶水似的粘在家里,卡尔现在也应该成为转会市场上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了。但现在大家却只能看着坐拥甜菜的拜仁眼红得要命。
唯一的问题在于,随着他过度受到媒体关注,他的家庭也不可避免地遭遇了一定程度的曝光——罗尔夫本来就很爱夸耀自己有个球星儿子,现在儿子是真的出息大了,他也不觉得自己这个银行家父亲的身份有什么丢脸了,很快就美美地上了报纸和电视台。
他本来就是社交活跃派,这一下也算是名气真打开了,银行的生意也备受关注。
卡尔心惊胆战,担心母亲和妹妹遭到曝光和记者的围堵,她们一个精神状态不好,一个年幼无力,应付不了这种情况的。
万幸埃里卡和罗尔夫当时的离婚协议可能很复杂,这么热闹的关注下,他狗血混乱的家庭关系竟然没被曝光,没人知道他爹妈已离婚,他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大家更多还是把焦点放在了“银行家儿子高考1.5未成年进德拜18岁踢世界杯第一场就绝杀救主了长得还这么好看——这种龙傲天小说男主角的人生能不能也给我过一过啊可恶”这样的事上,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足球世界少见的真·少爷型球员。
富裕之家出身的球员也不少,但富裕到有百年家族银行,还是家里独生子,唯一的继承人,念昂贵的私立学校,高考成绩也好……给人感觉像那种应该混政商界的,不是当体育生的路数。
队里很多人知道卡尔好像家境不错,看言谈气质也能感觉到家教非常好,但没几个人知道原来好到这种程度。
哎呀,宝宝,怪不得你有个小老头名字呢!
还真是个能翻族谱的家里出来的呀!
“真低调,一点也看不出娇生惯养的样子,反而比别人更懂事能吃苦的。”有点社会阅历的人都情不自禁私下感慨:“可能越有钱就越重视教育。”
“哎呀,我们karli就是太低调了。”
施魏因施泰格就直接在队里晚饭闲聊的时候连连感叹了:
“都不用家里的钱,住普通的小公寓,开普通的小车——看!你爸爸给你买法拉利你都不开?天哪,换成我的话第一天就在停车场里横着停,占三格位置。”
罗尔夫在节目中夸卡尔超级自立,进一线队之后就全靠自己朴素生活,坚持不要家里送他的房子车子。现在开的低调小车也是罗尔夫好不容易才劝他收下的毕业礼。
卡恩笑着骂他:“谁像你那么显眼包。”
大伙哈哈大笑。
不管卡尔怎么努力解释,只要他没说清自己的父母早就离婚了,所谓的银行家父亲根本不抚养他,大家就只是当他低调罢了。他又想到施魏因施泰格可能忘记他说过自己有妹妹的,或者没往亲妹妹身上想,但拉姆肯定没忘。
可拉姆一点都没和他提起来,就只是也微笑着和众人一同开玩笑。
他有种被迫做冒牌货的煎熬。
卡尔正是10岁进入文理中学时父母离婚的,他虽然还在好学校读书,可实际上生活是一路下滑,从中产变小康,从小康变财政紧张入不敷出、饿不死也吃不饱,几年来近乎是惯性地忧心忡忡地拼命想自己挣钱,心里早就没有自己是富裕家庭孩子的认知了。
他也根本不喜欢看罗尔夫在电视上立什么风度翩翩的完美父亲、优秀企业家形象,他讨厌自己长得像父亲,细想起来简直想呕吐。
“都得了,别逗人玩了。”还是卡恩看他脸红,还以为他只是害臊,但还是即刻守护起了自己全世界最好的小爹,很是威严地叫停这个话题:“不如夸绝杀球。”
卡尔知道自己今天彻底要成为关注和消遣的对象了,索性真假装小孩脾气,双手抱住头往下用力一埋,只露出红红耳朵和幼稚的“不听不听我不听”状态来,一桌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晚上心事重重,一个人根本待不住,又从窗户下面偷偷溜过去,跑到巴拉克屋里待着,然后窝在他怀里给妹妹打电话。
之前一个月里,他们是每周打三次电话——莉拉现在一周四天都需要理疗,理疗日里因为她在家的时间不能确定,所以他们就不通话了。
卡尔就是很担心地问她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要给她拍照片、问她问题、录她的声音?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理疗师有没有说奇怪的话?
“没有。”莉拉乖乖地说:“我最近几天都不出去了,妈妈说医生会到家里来,但她这几天不能住在家里了。不过阿姨不走了,全天陪我,我好开心好开心,阿姨今天陪我玩了好多好多玩具,就是你走之前给我买的那些。如果你在家里该多好呀!我画了好多好多个你,karli,我好想你。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karli?所以才要被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