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及川彻伸在半空中的手瞬间僵硬,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担心、后怕、恐惧袭遍全身,令他不知道是该帮凉介拍背顺气, 还是先让医生看看。
趴在地上的白发少年眼角泛红, 胃部止不住地痉挛着,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模样十分可怜。
回过神来的及川彻刚想去拍拍他的背,让他好受一些。
就被一位带着眼镜的医生厉声制止了他的行为:“别动他,等我们先检查一下伤情。”
及川彻有些后怕将手缩了回去, 目含担忧地注视着还在干呕, 但什么都没吐出来, 看来起来难受至极的白发少年。
大脑混乱的他下意识遵从了医生的话,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抱歉, 是我一时焦急了。”
忍着作呕欲,抬眸看了一下教练和前辈, 又看了看两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凉介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带着濡湿感与沉重感, 如被大雨打湿翅膀的黑蝶,缓慢地飞翔着。
只见他抬起无力的手背随意擦拭了一下嘴唇, 眼眶通红,但目光却没有任何聚焦。
他这是怎么了?
身体好重,感觉像是沉进了湖底。
晕乎乎的,又像是在坐过山车。
“麻烦了, 请看看他如今的状态吧。”刚刚凉介摔倒的时候,入畑差点没被吓死, 立即就联系了裁判,叫来了医生。
刚刚那一声脆响, 他听得清清楚楚,生怕少年摔出个所以然来。
排球本身就带着危险,不管是暴扣还是大力跳发。
伤到敏感神经不是开玩笑的。
“没事。”戴眼镜的医生蹲在白发少年面前,先是微微掀开他的眼皮,查看眼球的浑浊度与瞳孔的扩散,随后动作轻柔地抚上了他的后脑勺。
轻微按压了一下,顿时心有决断的医生后撤了一些,竖起手指问道:“吉良君,这是多少。”
缓慢地转动着眼球,小肥啾微微歪头,可可爱爱地回答道:“三。”
“那这个呢?”
“五。”
“这个。”
“七。”
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个人的小学生对话,及川彻觉得自己好像不需要如此担心了。
至少反应是正常的。
干呕大概是超负荷导致的。
不过也是很吓人了,这种运动到超负荷导致的神经性反胃,更多的或许是压力导致的。
可以看出他在比赛中到底压榨了极限多少次。
做了一些反应的简单测试,医生站直了身体,说道:“反应是没有太大的问题,有些缓慢大概是因为体力透支,干呕也是,不过我建议还是去保健室再观察一下。”
刚刚触碰到少年的后脑勺,医生压根就没有发现鼓包。
意味着受伤的概率比较低。
但保守起见,还是要再观察一下。
结合这段简单的测试,他得出的结论就是。
累得大脑转不过来了,刚刚摔得太急太狠,导致有一定的晕眩与不适应。
闻言,狠狠松了一口气的入畑伸照微微欠身道:“那就拜托了,我们还有接下来的仪式要走。”
“没事。”回了一声的医生招呼着另外一位医生半扶半拉着已经失去力气的小肥啾躺在了担架上。
一直都注视着这边的狐狐们心跳如雷,脸上写满了慌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有担架?凉介伤到哪里了?我得去看看!”急得不像样,冷汗涔涔的宫侑迈着长腿就要冲过去。
但被一旁的银岛结拉住了手臂,“现在流程没有走完,你不能乱跑啊!阿侑!”
烦躁地瞥了他一眼,低气压的金毛狐狸面沉如水,冷声道:“放手,我得去。”
一旁的宫治干脆没有说话,一双冷灰的眸子此刻如同墨水一般,眼底涌动着担忧、心疼、恐慌等情绪。
干脆撩来面前的球网,弯腰钻到了青城的球场。
见自己拉住一个,另一个却跑了的银岛结欲哭无泪。
他也很担心吉良啊,但现在确实不能乱跑。
感受着手臂上的力道逐渐减弱,宫侑干脆用力甩开了银岛的手,跟着兄弟一样弯腰跑去了青城那边。
“怎么都跑了!!”
而站在不远处的尾白阿兰一脸阿巴阿巴,灵魂仿佛要从嘴里飘出来一般。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完了完了,他砸伤凉介。
他不活了!!
也有些担心吉良的角名伦太郎侧眸看了一眼灵魂飞升的尾白后,语气冷静地说道:“另一个还要跑。”
立即将视线投注在一脸空白的尾白阿兰身上,银岛结磕磕巴巴地说道:“不……不会吧?”
从思绪中回过神的尾白眼神闪烁,跟随着宫双子的步伐冲到了青城那边。
“看吧。”角名语气肯定。
露出豆豆眼的银岛结:“啊……你猜得真对。”
看到三个学生都不管不顾地跑向了青城球场,黑须教练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吉良的表现令他生起了爱才之心。
强大的天赋、灵活的头脑、永不屈服的精神。
是一个所有排球教练都会喜欢并且细心培养的孩子。
刚刚那球也是他们的问题,加上他本来就是知道宫双子、尾白与凉介的关系。
这般冲动行事也无可厚非。
少年人嘛,冲动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
首当其冲的宫治来到了担架一旁,垂眸看着面色已经透着惨白的幼驯染,眼神极度慌乱,想要上前去查看他的状态,又不知道为何驻足在原地。
“凉酱没事吗?是不是摔倒脑袋了?要不要去医院?!”
下一秒一个爆冲跑来的宫侑同样是停在了兄弟面前,目光紧紧盯着紧闭着双眸的小肥啾,拉着眼镜医生的白大褂问道:“医生桑,凉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重伤了?我……”
自己被自己吓到的金毛狐狸露出了蛋花眼,声线都哽咽起来。
不等医生回答,一个滑铲冲过来的尾白阿兰满脸焦急,“是不是受伤了?!我真该死啊!呜呜,凉介。”
被他们吵得脑袋疼的医生扶了扶眼镜,有些无奈地回答道:“不是,但他力竭了,需要去保健室观察一下,如果出现其他反应,就需要去医院进行更为精密的检查。”
医生的判定还是准确的,凉介此刻只是觉得脑袋晕乎乎,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
脑子还是可以正常运作,只是慢了一些。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后,他缓缓睁开双眼,暗淡了许多的星眸凝望着三张焦急的狐狸脸,他努力伸出手,扯了扯面前宫治的裤腿,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
“我没事的,放心吧。”
他的声音不似以往的清越,带着喑哑与浓重的疲惫。
如同沉闷的钟声。
立即看向那张熟悉、但又苍白至极的俊颜,三人齐刷刷吸了吸鼻,异口同声地说道:“我陪你去!”
黑着脸的及川彻看着这三只狐狸,恨不得上去挠花他们脸。
他都去不了!
这三个凭什么去!
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白发少年忍着恶心感与重如千斤的眼皮,小声说道:“不用,仪式结束,再来吧。”
不等狐狐们继续说什么,一旁的入畑伸照直接赶人道:“你们快回去,接来的流程走完再去保健室看他,不要在这里耽误医生的治疗,知道吗?”
一句话,彻底堵死了狐狐们的想法。
只见他们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下的,最终又齐刷刷将视线看向了正在对着他们努力微笑的小肥啾,一个个泪水夺眶而出。
倒是像输了比赛的人是他们一样。
总觉得他们在哭丧的及川彻沉着脸,催促道:“去去去,别杵在这里了。”
吸了吸鼻子,金毛狐狸眼泪汪汪地看着小肥啾,说道:“我很快就来,凉介,你等着我。”
稍微好一点,但眼眶泛红,泪水打转的灰毛狐狸感觉心都被揪起来了,“嗯,我们很快的,凉介,你一定要好好的。”
最为愧疚的尾白阿兰此刻哪有什么王牌风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磕磕绊绊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控球不准了,我马上就去,凉介一会随便打我!”
心疼他们为自己哭成这样,但实在没有力气做什么的凉介对着他们笑了笑,“嗯,一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