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小肥啾劝了好久,才将想要陪床的吉良夫妇劝回家好好休息。
虽然吉良夫妇表面还是正常的状态,但敏锐的凉介依旧是发现了他们眼底的疲惫。
想必是这几天为他奔前走后导致的。
医院不管怎么样, 都是医院, 除去病人的病床外,陪床家属所睡的床十分狭小。
一个幼童睡着都只能说勉勉强强,更别提身形高大的成年人。
必须要小心翼翼地蜷缩着身体睡觉。
怎么睡都不舒服,第二天会非常疲惫。
他自认为一个人没关系, 就一直劝说父母回去好好休息。
见他面色如常, 精神也好, 吉良夫妇也知道自家这个儿子心思细腻。
是在担心他们, 最终拗不过他。
只能答应下来。
在吉良秋恋恋不舍的眼神下,白发少年笑着与他们挥手道别。
房间归于寂静。
躺在病床上的凉介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消毒水和医院的味道钻入鼻腔, 陌生至极。
其实他浑身都很疼,从醒来就一直很疼。
尤其是右臂, 麻醉的时间早已过去,留给他只有勉强能够忍耐的疼痛。
这几个小时, 他完全是竭尽全力不让自己露出端倪来。
好让他们不再为自己担心。
感受着右臂的沉重感与传递到神经的疼痛与不适。
白发少年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现在的他依旧没有精力去思考什么了。
困意席卷全身,但他却因为疼痛无法入眠。
因为他在之前没有表现出疼痛感, 导致吉良夫妇一时间忘记要求医院为他安排镇痛泵。
所以今晚的凉介过得十分煎熬。
这也是他非要父母回去的原因之一。
细细密密的冷汗在他的额头冒出,白发少年掩盖在被子下的右手小幅度地颤抖着。
如同主治医生所说的那般,他浑身都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
哪怕上了药,这些伤口也不会在短短几天之内愈合。
虽然没有被车辆撞击, 但当时抱着一个几十多斤的孩子,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
又狠狠撞在了铁杆上。
冲击力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此刻在他看不到的后背, 出现了大块大块的淤青。
躺着也难受,坐着也难受的小肥啾叹息一声。
疼痛使他的神经在跳动着, 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最终他阖上了双眸,选择了闭目养神。
休息吧,万一可以睡着呢。
翌日凌晨五点,昏昏沉沉睡了两个多小时的白发少年猛地睁开眼。
侧眸看向了窗外。
眼底带着困惑。
下一秒,他便清醒过来。
醒了啊。
抬起左手摸了摸脑门的小肥啾,摸到一手虚汗后,他再无睡意。
只能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黑沉沉的景象。
还真是磨人。
在心中感叹着这次的受伤。
小肥啾觉得大概这辈子他都不想再次经历了。
但他一直都坚信。
他不后悔。
第二天猫猫狐狐在大清早便来到了医院。
便看到了拜托查房护士帮忙摇起病床,半坐半靠着,正对着他笑盈盈的白发少年。
“早上好,小黑研磨,阿侑阿治。”
快步走来的黑尾铁朗附身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心道:“没睡好吗?看你精神不是很好?”
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的小肥啾柔软一笑,摇头解释道:“不太习惯这里的味道而已,没事的。”
从小忍耐性极高的凉介现在几乎已经要习惯这如影随形的疼痛了。
手臂被束缚的感觉逐渐被他遗忘。
闻言,黑尾松了一口气,将手收回去后,说道:“今晚上我来陪你吧?陌生的地方确实难以入眠。”
慢了他一步的狐狐们也纷纷附和道。
“我也要来!凉介!”“我也是。”
更为慢的孤爪研磨走到了幼驯染身边站定后,说道:“我也可以,可以和凉一起玩游戏。”
“啊,我忘记了,凉现在玩不了游戏。”随身携带着掌机的三花猫猫骤然想起啾手臂完全动不了的事实,有些心疼地说道。
一旁的黑尾拍了拍幼驯染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下次就可以一起玩了。”
瞧了一眼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右臂,小肥啾表情带着无奈,举起左手说道:“这边也不是不行的哦,只是不能打操作了。”
小肥啾的左手是没有什么伤的,最多只是轻微擦伤。
正常活动没问题。
并不是想要玩游戏,只是担心挚友到时候无聊的研磨撇了撇嘴,“那还是算了,等到凉的石膏卸下的时候再说吧。”
“不用啦,我一个人可以的哦,况且病房有没有那么多床,会很累的,还要训练呢,乖。”白发少年一双璀璨的星眸中蕴含着浅浅的温柔。
清越的嗓音似乎夹杂着窗外吹拂而来的春风,融化了一切的冰雪。
闻言,狐狐们也没有继续强求,既然幼驯染都这样说了,他们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为了避免他伤身,干脆就揭过这个话题,一个在帮他削皮,一个在嘘寒问暖,不是递水就是掖被子。
把小肥啾照顾得完美无缺。
“好好好,等我好了之后,一定陪研磨玩哦。”眼含宠溺的白发少年十分认真地回答了三花猫猫的话后,转头看向了一直在忙碌着狐狸们。
“阿侑阿治,这样就可以啦,早餐吃了吗?”
正在认真削苹果皮,试图削出兔子形状,但屡屡失败的金毛狐狸心下一慌,下意识将坑坑洼洼的苹果塞进了嘴里。
看到这幕的灰毛狐狸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他手中还剩一半的苹果,讽刺道:“你是给凉介削?还是给自己削的?我看凉介还没吃,你就全吃了。”
不知道为何,传球手指灵活,但换到去削皮,一下子做得不好的金毛狐狸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我没有!我这是在练习,你懂不懂啊!”
懒得理他的诡辩,宫治将刚刚放在桌上的保温袋拎了过来,指挥着兄弟干活。
“去吧小桌子拿过来,凉介还没有吃早餐呢。”
被无视的金毛狐狸险些要炸毛,但转念一想自家的亲亲幼驯染还有吃饭,只能忍着怒气老老实实去搬桌子。
一旁的猫猫们也在帮忙。
小肥啾一脸宠溺地看着他们为自己忙前忙后,眼底染上了感动之色。
“辛苦你们了。”
将筷子放在筷架上的孤爪研磨摇了摇头,一双清澈的金眸中倒影出他的模样,“没有哦,我很乐意照顾凉的,要快快好起来。”
放在被子下的右手手指动了动,白发少年认真点头道:“会好的,不过,抱歉,这次的IH我无法参加了。”
关于比赛的事,凉介在昨天尚未提及过。
但他想,这次大概是最好的时间了。
狐狸们很难来一次宫城县,毕竟他们距离远,训练量大,就连周末也要去学校。
几乎很难抽出时间来。
猫猫们虽然离得近,但也需要强度训练。
这般的全员会面,估计是这几个月的唯一一次了。
他认为还是先说出来比较好。
摆放碗筷的动作一顿,三花猫猫叹气一声,无奈地说道:“你这个伤,至少要养半年,IH不去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来年吗?”
小肥啾的病情在场的人都清楚。
不光是骨折,主治医生还阐明了他之前因为扣球发力不正确,导致的肩胛磨损。
这次他不仅仅只是养断裂的骨头,还需要修复之前的损伤。
康复训练至少需要小半年。
意味着,今年的比赛,大约与凉介无缘。
将保温杯里的汤倒在碗中的黑尾闻言眉梢一挑,“没事哦,嘛,虽然有些残念不能和凉比赛了,但这不是还有以后吗?”
黑尾已经升到三年级了,今年的IH和春高是他在高中最后两场全国性质的比赛。
他之前就说过,要在IH击败青城。
但万万没有想到小肥啾会出事。
在综合没有挚友的青城实力来看,他们怕是在全国无法相见了。
不是黑尾瞧不起青城,而是如今他们欠缺了一个稳定的自由人以及有着丰富经验的副攻手。
凉介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无法参赛。
面对有着实力排行在全国前三牛岛若利的白鸟泽面前。
委实有些难以应对。
缺少主炮的青城就像是失去羽翼的鸟儿,想要再次翱翔于天际。
难上加难。
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白发少年也知道黑尾这是最后的一年了,他语气带着艰涩。
“抱歉,小黑。”
摸了摸他的脑袋,黑尾眼中藏着温柔,“不怪你哦,凉做得很好了,来年嘛,到时候研磨努努力,我们就能在全国相见了。”
一下子被委以重任的孤爪研磨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反驳幼驯染的话,只是默默附和道:“嗯,小黑说得没错,我会努力的。”
狐狐们在之前就预想到了这个结果,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他们更关心幼驯染身心的健康。
将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的宫治软了声线,安慰道:“我们这不才是二年级吗?来年有的是机会,但凉介你要好好训练队友了。”
三年级一毕业,扛起大梁的就是二年级以及出色的一年级了。
稻荷崎这边除去尾白阿兰以及大耳练会引退之外,首发基本都在。
他若是不好好训练出优秀的队友,将会面对着几乎要成熟的稻荷崎阵容。
“哼,你先好好养伤,其他都不重要,反正比赛还会有的,以后更多呢。”宫侑哼笑一声,语气却十分坚定。
在他看来,幼驯染在之前的春高表现卓越,一跃成为了高中排球界的新星。
就算这一年沉淀下来,也不会影响到他之后的进路。
只要在三年级发挥出不逊色之前的优秀,他的未来将会一片光明。
天才并不是云集的,全国中,一年能出现几个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何况是凉介这种可以称为天才中怪物的存在。
只是他也惋惜,青城如今的阵容算是很不错的。
有幼驯染的带领,他们必然会冲到全国。
说不定这次的成绩会比之前的春高要好。
但天不遂人愿。
之后还需要凉介继续费心费力去培养队友了。
没想到没有一个人怪他的小肥啾抬起头来,眼角微微湿润,重重点头道:“我知道了,今后会努力的,我们还会在赛场上见。”
闻言,猫猫狐狐会心一笑,眸中漾着相同的温柔。
这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凉介/凉。
再次崛起吧。
我们会在顶峰相见。
被猫猫狐狐你一勺我一筷地喂了一顿早餐后,小肥啾满脸幸福地和他们闲聊着。
“星酱,我们来咯。”及川彻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一时间,房间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咯吱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本来面带笑意的及川彻在看到熟悉的猫与狐后,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什么嘛,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我很早了呢。”
青城在周末也是需要训练的,及川彻这次干脆向教练请假,得到许可后,才来的。
这次不仅仅只是他与岩泉一来到了病房,首发包括一、二年级都来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