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小书店外传来了沙沙声。

天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爬山虎的触手伸展的声音。

自从爬山虎打下如今地盘，还有了兔兔和苍耳的“帮助”后, 每日“肥料”得到保障的爬山虎，已经许久未曾在夜间狩猎了。

先前几次“大动干戈”, 皆是外敌所致。

所以这个时候爬山虎有所异动……

天懿一动, 盘在身侧的小橘猫便有了反应。

硬是跟着天懿培养出了夜晚休息习惯的小橘猫, 微微睁开眼睛, 发出低哑困倦的喵呜声。

太懿轻轻拍了拍它权作安抚。

还没起身走两步, 夜间将他团团包围一起休息的小兔子们, 又有不少在黑暗中睁开了红色的眼睛。

大多数时候, 兔兔们总是安静的。

天懿对它们做了个“安心”对手势，便朝着小书店的门走去。

同刚来此地那会不同。

如今的小书店在天懿的打理下愈发整洁, 还多了不少生活气息。

自从爬山虎清理了附近, 兔兔们将爬山虎的地盘大多地方种满苍耳之后，原本会被天懿用来夜间锁门后封住大门的物件, 早已被拆了下来留作他用。

所以现在的天懿开门很简单，只需要正常的拧开门把, 然后将门推开。

少了夜间城市的灯光, 天空中的繁星与月亮变得格外明亮。

再加上天懿夜视的能力, 无需借助其他工具，便能将外间情况看个分明。

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夜的爬山虎多少有点儿“兴师动众”的意思。

密密麻麻的触手爬满了街道，一同向外延伸。

经过天懿观察，向着南边伸展的触手最多, 连墙壁上都缠了不少。

好似天罗地网。

天懿站在门前观望了会，尝试着将一只脚踏了出去。

在他挑着地儿没有去碰正在伸展的爬山虎触手, 一脚踩实地面之后。

同天懿相近的爬山虎触手伸展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向外延伸。

倒是趴在天懿身上的那节触手，突然精神起来，在天懿的肩膀处“扬起头颅”，观察四周。

确定了爬山虎没有阻止自己的行为后，天懿略微放松，另外一只脚也踏了出去。

废弃的城市在白日里便让人觉得过于空旷寂静，到了夜晚更是如此。

微凉的夜风让天懿稍微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他顺着爬山虎触手伸展的方向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等到走到一定距离后，身上的爬山虎触手便出现了阻止他继续前进的动作。

天懿尝试继续往前，周边伸展的爬山虎触手们，便有一种要回头卷他的趋势。

天懿见此，乖觉的找了一处较高的位置呆着，尽量保证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起码自己不要妨碍到爬山虎。

爬山虎的触手依旧向前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身在高处的天懿更能看清爬山虎触手的行为。

像是在搜寻什么。

随着“搜寻”动作的进行，原本向其他位置伸展的触手，也都朝着城南转向。

爬山虎地盘外围，赵素、甄钱等人休息的那栋楼似是察觉到了爬山虎的异动。

有人在黑暗中趴在窗户往外望了会，又将窗户和门关死，不再冒头。

如此隔了会儿，原本一直搜寻的爬山虎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稍倾，所有触手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射了过去。

……

甄钱在发抖。

跟他住在同一个房子里的赵素和赵妈妈也没有好上多少。

还有从楼上跑下来的小王几人，现在全都挤在一起，瞪大了眼睛望着窗外夜色的下的城市，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末日来临之后的世界非常危险。

尤其是在晚上。

不止是夜晚的丧尸会比白日活跃，变异动植物亦是如此。

故而一般情况下，离开安全区搜寻物资的人，总是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安全区中。

若是实在没有办法赶回，只能找一处地方躲起来，尽量隐藏自己。

剩下来只能见机行事、听天由命。

夜晚身在安全区以外的人，不说一定会死，只是死亡率确实很高。

事实上就算身在安全区中，安全区的外围也时常会遭受袭击。内部有变异动植物突破潜入，不算罕见。

可是安全区中总比野外安全不少。

甄钱等人看不清天懿底细，一直以来都对天懿抱有畏惧。

但他们必须要承认的是，这里是他们至今为止感觉最为“安全”的地方。

至今为止，除了牟老大派来找麻烦的那些人，他们还没见过其他危险出现。

这地方平静的让人感到不真实。

可是今天晚上同往日不同。

爬山虎的触手动了起来。

甄钱等人对于爬山虎的存在自然知晓。

也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变异植物。

只是爬山虎位于“深处”，似乎是天懿居住的地方。

所以具体如何，未曾去过“深处”的众人并不知晓。

只能远远望去，看见攀爬在多处楼房墙壁上层层叠叠的叶子。

被爬山虎的身躯笼罩的街道，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甄钱等人并不想主动接近。

今晚对他们来说，初时同往日并无不同。

可将触手伸展开的爬山虎，就像是一头无法看见边缘的巨大猛兽。

跟他们曾见到过的爬山虎触手异动有所不同，今天的爬山虎伸展的触手更多，好似要用触手将城市里的街道淹没，给人的感觉也更加危险。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多余的事情，只能缩在房间中恐惧地、安静地望着窗外。

一切的发生都在瞬间。

城南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之后便是接连不断由战斗造成的声音。

那些原本正在朝着南边儿赶去的触手们，此时游动的速度更快。

等到所有触手全部离开，缩在房间里的众人才敢呼出憋在胸中的那口气。

然后赶忙跑到窗边张望。

战斗地点有些远，这里还是一楼，除了听个响，啥也看不见。

小张当即跑了出去，顺着楼道一路往上蹬了楼顶。

其他人也跟着跑了出来，大家一起站在楼顶往南边看。

月光很亮，可人类的视线到底受到夜色、距离以及其他建筑物的阻碍，只能看个大概。

汇聚到南边儿的爬山虎似乎在跟什么东西打架。

可打架的对象到底是谁，他们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只能听见低沉可怖的属于变异动物的低吼，伴随着被战斗波及倒塌的建筑物声音响起。

烟尘扬起、楼房倾倒、地面塌陷。

甄钱等人仅有几次见过的爬山虎出手，基本都是“一击毙命”，还未见过长时间战斗。

今晚也不知是何物，竟然跟爬山虎打得有来有回。

这种情况令人心底不安。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有谁能看清吗？”甄钱低声问。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所有人都在沉默。

半晌，在又一栋楼莫名“遭受重击”后，小王迟疑的抬手指着远方道：“是不是有一个影子？”

爬山虎的敌人难以用肉眼分辨，可是在月光下，确实有一个影子。

一个非常巨大的影子。

除此之外，众人再也难以分辨出更多的东西。

期间有人略微焦虑道：“爬山虎如果输了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赵素抿唇，良久道：“不会输。”

爬山虎确实没有输。

离开水的鳄鱼主动进入爬山虎的主场。

还没有找到它的目标，就被赶来的爬山虎一顿削。

虽然它也发挥了不俗的战力，但最后还是模样凄惨的被赶回了南山。

跟甄钱等人不同，天懿所在的位置很好。

那双不受黑夜束缚的眼睛，将整场战斗看得清楚明白。

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鳄鱼，在跟爬山虎战斗的间隙，也让天懿逐渐看清了它的身影。

天懿当然认出了这条鳄鱼便是自己白日所见那条。

对于鳄鱼竟然会主动离开对自己有战力增幅的河道进入城市之中，天懿非常惊讶。

能长这么大只，看着也不像是缺少食物的样子。

天懿不明白鳄鱼来此的目的。

倒是看出没打过爬山虎的鳄鱼，离开的背影有些狼狈的同时，还有点儿不甘不愿。

走两步还会回头望一眼。

跟在其后“张牙舞爪”的爬山虎，倒像狠心反派。

慢吞吞走得远了，鳄鱼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竟然顶着爬山虎触手的抽打再次扭身回来，在地上寻寻觅觅。

等到它从一堆废墟中翻出了让天懿眼熟的刷子后，才再次往南山走去。

走的过程中好似无意一般用尾巴去扫爬山虎的触手。

于是爬山虎看起来更生气，又想跟鳄鱼干架了。

——如果不是鳄鱼防御力高、溜得快的话。

天懿：“……”

他果然不理解，这条鳄鱼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

鳄鱼战败，占据主场优势的爬山虎也不是毫无损伤。

确定了鳄鱼离去后，爬山虎回撤的同时，不忘把观战的天懿带上。

已经习惯了被爬山虎卷起来带着跑的天懿，已经开始思考该要如何给爬山虎补身体的问题。

……

翌日，天懿发现甄钱、小王等人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频率比往日高些。

像是确认什么一般，发现天懿完好无损后，甄钱等人脸上的神色反而放松许多。

等到天懿望去，他们又跟平常一般忙碌起来。

光是清理昨夜爬山虎和鳄鱼的战场，就足够他们忙碌了。

天懿暂且不准备再让这些普通人往南山跑。

自己在南山观察河道的计划也稍作调整。

他想看看那条鳄鱼是怎么回事。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南山取水计划会遭到鳄鱼阻拦，可能会正面对上。

……

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但是现在的情况天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从鳄鱼和爬山虎打了一架后，每到夜晚降临，鳄鱼就会再次出现。

不得不说鳄鱼的隐匿功夫真的很厉害。

厉害到明明它的身躯如此巨大，可是城中随处可见的苍耳却没有一次发现它。

只是离开了水的鳄鱼，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掩盖。

每每都会被爬山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