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药浴

奸宦指南 墓鹿 6784 字 1个月前

大宁, 栖凰宫。

“时鹤书……”

无视瑟瑟发抖的小皇帝,注视着满地瓷片,太后咬牙切齿的念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

冷静下来后, 太后也意识到了自己当下摇摇欲坠。她需要韬光养晦,需要重新拥有一双臂膀,需要振作起来继续把持朝堂。

时鹤书……

握着扶手的手微微收紧, 飞扬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绝不能放任一个阉宦为所欲为。

……

京城,督主府。

月朗星稀,竹影在风中摇曳。装满粟米的银碟落下, 鸟雀很快站满了窗沿。

苍白的手支在桌边, 饱满的指尖因用力而泛上淡淡的粉,如青竹般的细腕被宽大的袖口吞没, 那身无瑕的皮肉也被白衣掩埋。

披散的长发几乎垂至膝弯, 垂下的眼睫在脸上投下浅淡的影子,形销骨立的人立在窗边,静静注视着啄食的鸟雀。

“九千岁。”

一只大手轻轻落到青年的手背上, 感受着手下的温度, 来人抿了抿唇:“夜风寒凉……药浴已备好了。”

垂落的长发遮住些许青年的面容,在景云的角度,他只能看到时鹤书垂下的睫毛与挺翘的鼻梁。

“知道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时鹤书抽出景云掌下的手,用指尖蹭了蹭跳到桌上的鸟儿:“待它们吃完, 再将窗关上。”

景云的手微蜷,他的目光落到那只被时鹤书抚摸过的鸟儿上。

“……属下明白。”

绕过屏风,盛满暗绿药液的浴桶落在里侧。

指尖轻轻抚过水面, 白衣落到地上,暗绿色的药液吞没了那身毫无血色的皮肉, 没有宽大衣袍掩饰的人变得更为瘦削,透着绝对的病态。

墨黑的长发如水蛇般浮在水面,时鹤书放任自己的身体下沉,直到下半张脸也被药液埋没。

一连串小气泡浮出水面,明艳的眉眼直视着虚空,时鹤书如同潜行的水妖,等待着迷途的旅人。

关窗的声音微不可查,景云收起银碟,看向屏风。

恰巧此时,“水妖”浮出水面,长发贴在胸前与凸起的蝴蝶骨上,遮掩了浅淡的粉樱与透着骨骼痕迹的脊背。

烛火将人影映照在绣着崇山峻岭的屏风上,微垂着眉眼的人抬手,轻轻擦过脸颊,又顺着脖颈一路向下……

“景云。”

那只手落到了胸前,过于炙热的目光连屏风都无法隔绝。

时鹤书抬起眼,看向屏风。

屏风外并未点亮烛火,暗处的人影他无法看清,但那踉跄的声音,时鹤书还是听清了的。

“九、九千岁……”

窥视被发觉的景云面红耳赤,他磕磕绊绊,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放下又拿起银碟。

正在沐浴的人似乎顿了顿,时鹤书轻轻叹了口气。

他垂下眼,注视着泛起涟漪的水面。

“将衣物拿来,你便先退下吧。”

依旧无波无澜的声音让景云怦怦直跳的心脏停了一瞬,他默了半晌,抿了抿唇,低低应了句是。

将换的衣物挂到屏风上,景云便离开了时鹤书的卧房。

抱剑倚在门外,冷风吹的景云清醒了三分,但屏风上的模糊人影还是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此时此刻,他诡异的理解了身为狂信徒的原身。

若他的九千岁也是九天之上的神明,他也愿意为他的九千岁献出一切,为他的九千岁作出那些堪称疯狂的事——哪怕他的九千岁并不需要。

墨黑色的屋脊托着明月,冷冷月光撒在景云身上,他倚靠着粗壮的圆柱,抬眼注视天边。

九千岁……

景云缓缓吐出一口气。

纵使他的九千岁不是神明,他也会为他的九千岁献出一切。他要为他的九千岁杀光一切挡路的存在,他要将他的九千岁捧上神坛,让他的九千岁成为那些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