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太后如何?
小皇帝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母后……”
小手揪住了衣摆, 贝齿咬住了红唇。
他纠结了许久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对不起,督、督公。”
“但督公可以、可以不杀死母后吗……”
诚然, 太后对小皇帝并不算好。但小皇帝到底是她亲生的孩子,骨肉相连,天然就有那几分亲近。
纵使小皇帝再喜欢时鹤书, 他也无法对时鹤书说出“杀死母后”的话。
小皇帝爱他的母亲,哪怕他的母亲恨他。
“只要不杀死,只要不杀死母后。朕……”
小皇帝窥着时鹤书的神色, 小心翼翼的想许诺些什么, 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许诺不出来。
督公什么都有,他什么都给不了督公。
小皇帝忽然有些泄气。
而时鹤书注视着他, 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只是平静地回道:“可以。”
太后从不是非死不可,既然是小皇帝的想法,时鹤书愿意尊重。
……
栖凰宫。
昏暗的大殿内仅有窗棂处透出的隐约光亮, 一袭黑金衣裙的太后对镜梳理着长发。
如瀑般的长发垂至地面, 面色惨白的太后唇却鲜红。
若仔细看去,那双饱满如菱角的唇上尽是细小的伤口——那是利齿一遍遍撕咬所留下的痕迹,鲜血代替口脂,成为了她脸上唯一的艳色。
太后的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但这并不影响她优雅地将自己的长发盘成繁复的发髻。纤纤玉指捻起一个又一个金饰, 送到了发间。
“督主。”
殿外,时鹤书垂眼提衣,缓步走向紧闭的宫门。
守门的健壮太监忙俯首行礼, 时鹤书轻轻应了一声,抬眼看向日光照耀下的牌匾:“她有出来吗?”
栖凰宫很大, 仅宫内便有前后左右共四个院落。哪怕被囚禁,太后也不是彻底见不到蓝天。
只是——
“并无,督主。”
时鹤书顿了顿,纤长的羽睫再度垂下。
“好。”
他站定在宫门前,清瘦的如一棵青竹:“开门吧。”
“吱呀——”
明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日光绕过立在门前的人,顺着缝隙撒入殿内。
束起的长发暴露出纤长脆弱的脖颈,额间的网巾如白玉上镶嵌的图腾,一双如烟如雾的眸子被长睫半遮半掩。
开门的声音不大,却引得落在梳妆台上的手一顿,正在上妆的太后猛地看向来人。
珍珠粉并未遮住她眼下的狼狈,满是伤口的唇抿起,太后的声音低哑:“时鹤书。”
“臣在。”
清润的声音似是带着钩子,时鹤书微微颔首:“太后,当真是许久未见。”
毫无血色的手攀上了锋利的金钗,太后冷笑出声:“为何会许久未见,掌印当真是最清楚的。”
朱红色的大门再度缓缓闭合,时鹤书站定于门内,抬眼看向太后:“抱歉,太后,恕臣打断一下。臣今日来,不是与您谈论这些的。”
时鹤书的不客气几乎摆在了明面上,太后的唇角扯了扯,终是缓缓起身:“那时掌印是来谈什么的?”
如山峦般的细眉舒展,掀起的羽睫并未再遮挡那双令人见之难忘的眸子。淡粉色的薄唇轻启,尖锐的虎牙若隐若现。
“太后,”时鹤书以问作答。“您想出去吗?”
出去……
本就跳的极快的心脏在此时仿若脱兔,布满伤痕的薄唇抿起,握着金钗的手松了松,太后定了定神。
“你会放本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