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以人数压制, 那我们便拿人去拼啊!”
李望将桌子拍的啪啪做响:“是,神机营精锐还未到,我们的火器不充足, 但我们的人如何不能突破北俾的包围了?”
“这,叔父……您冷静些。”
在冯千尊的凝视下,李宿小步小步地上前劝道。
但李望根本不管:“打仗最不怕的就是死人!他北俾先前就仗着人多势众, 烧粮草后围困戎边将士,逼的我们的人走投无路。今日我军有百万人,如何还惧他们!”
李望重重一拍桌板:“要我说, 就该直接组成肉盾, 杀出重围,剑指北俾王庭——”
“打仗如何不怕死人了?”
随着李望想法越来越激进, 冯千尊忍无可无。他也拍桌怒道:“肉盾?那些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陆听安与火器还有三日便到, 李望,你忍不了这三日了吗!”
李望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桌子在他的大掌下啪啪作响:“三日三日又三日, 他们神机营那群所谓精锐拖拖踏踏, 冯千尊,你真的确定他们三日后真的能到吗?就算人到了,火炮和火铳能尽数都到吗?!”
冯千尊更怒了:“到不了又如何,余粮还能撑满营士兵一月余!难道一个月还到不了吗?!”
“去你的一个月!”李望恨不得直接掀桌:“就时鹤书定下的那该死的规则,能吃半个月都是太祖皇帝保佑!”
……
太祖皇帝是否能保佑百年后的大宁子民, 时鹤书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能保证大宁的前线士兵不缺衣少食。
“回程的车马定在后日吧。”
将新递到他案上,依旧满是哭诉的信件放到桌上, 时鹤书就此敲定了回程的时间。
垂下的眼睫纤长,遮住了那双烟灰色的浅眸, 仿若冰雪般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目光落在李宿送来的行军计划上,时鹤书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
青玉的茶杯贴上淡色的唇瓣,布着水光的唇被生生压出了三分明艳的血色,就像水汪汪的红樱桃,勾的人想要咬一口。
自督主府带来的侍从目光短暂定格在那双唇瓣之上,又以极快的速度移开。压下动荡的心神,他哑声应道:
“是。”
营帐的门帘掀起又被放下,日光短暂的落到那张精雕玉琢的脸上,更衬得他似脆弱的琉璃瓷器。
清澈的茶水润了那双薄唇,修长的手指翻过行军计划,同样水光潋滟的眸子落在那张预计的行军图上。
“……”
眼睫轻轻颤动,在长久的沉默中,茶杯轻轻落下。
玉白的手拿起了那张行军图,时鹤书将其放在了一旁。
孤零零的行军图躺在木桌之上,鲜红的笔记似血一般鲜明,却带着些莫名的熟悉。
时鹤书的营帐很空,挂在墙上的舆图也早已消失不见。
但若是有看过那张舆图的人此时在这里,定能认出那张被单独取出的行军图上的路线,与那张舆图上的路线高度重合。
甚至,几乎一模一样。
……
大宁,北边镇,将军帐内。
冯千尊看看桌上的纸张,又抬眼看向李宿。
“你已将计划递给厂公了?”
李宿颔首:“督公已收到了,中午还给宿回了消息。”
不知想到什么,冯千尊低哼一声,抬手捋了捋胡子:“他说什么了?”
李宿抬手挠了挠脸颊:“督公说……他过两日便回京,这些排兵布阵我们自己定便好,他不通军事,不必问过他。”
“倒也算有自知之明……”
其实心底里还是对时鹤书有偏见冯千尊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