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江稚和陆予琛便分手了。
一切如前文所描述的那样,陆予琛想求和,但江稚不接受。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只是说自己错了, 短暂地买机票回国,敷衍地参加完期末考, 再买机票回来找江稚。
他没有去试镜, 没有找实习工作, 只是不停地给江稚打电话, 不停地往返于A国和京市。
江稚趁空去了那家陆予琛在A国时住的小旅馆,询问老板为什么要给陆予琛介绍那份餐馆打工的工作,老板说,那家餐馆招惹了当地一名经常流窜于街上的吸du分子, 对方手里有木仓,时不时会来餐馆找茬,餐馆需要多点人手帮忙。
他们无法花小钱请到聘价昂贵的专业保安,只能自招人手, 当地人多数对这一片熟悉,知道那家餐馆招惹了麻烦,躲避不及,都不敢过去应聘,那小旅馆老板见陆予琛身材好, 个子也高,便积极地向餐馆老板推荐了他。
反正餐馆也不是真缺人手, 只是需要一个关键时刻能挡木仓和帮忙的。
当然, 这些隐藏在真相背后的话语, 小旅馆老板没有告诉江稚。
这些常年在A国华人街生活的华人,大多都是人精, 他们没有旁人想象中那么好,也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坏,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来到这里,来到异国他乡,经年累月积累出的经验和生存之道而已。
如果不是同样在A国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是不会懂的。
江稚再一次对陆予琛失望透顶,他不知道该拿陆予琛怎么办,或许是他做错了,是他耽误了陆予琛。
即便江稚在科研方面确有自己的见解,但以他才活了二十多年有限的眼界,完全无法预知将来的自己和陆予琛会如何。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暂时和陆予琛分开会比较好。
他也没想过,陆予琛和他一失联,就是五年之久。
再见面,一切都好像变不一样了。
“你是因为,我跟你分手之后,你举目无亲,连过年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所以才会选择回陆家的吗?”江稚问陆予琛。
陆予琛用公筷夹了一堆江稚爱吃的菜到他碗里:“一部分原因吧,我姑姑不是说了,回到陆家,我能得到这辈子想得到却得不到的资源。”
“没想到回去后,这帮人跟黑心资本家一样就会给我画饼,陆博成和我那姑姑一样,都一个德行,希望我能搭手,别让他们陆家的钱被外人抢了。毕竟我妈不在了嘛,他们觉得我孤身一人,就算拿到陆家的资产,那还姓陆。像那个陆止危就不一样了,是我爸跟我那便宜后妈生的,我那便宜后妈后面还有一大家子人,当时陆博成娶她,不就为了门当户对么?结果呢?还不是担心他们抢走陆家的钱。”
“总之豪门恩怨,复杂得很,”陆予琛道,“他们说我是乡巴佬、土包子,也差不多吧,我是搞不明白。我当年接到《危急时刻》也不是靠他们,完全是靠我自己,毕竟梁威的戏,多少关系户想挤都挤不进去。”
“嗯,”江稚毫不吝啬地夸奖,“我们小琛就是很厉害。”
陆予琛高兴地笑了起来:“你以前从不会这样夸我。”
“那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江稚夹了一筷子碗碟里陆予琛给他夹的京酱肉丝,不动声色地问。
“你会说,这次做得不错,下次继续努力,”陆予琛清清嗓子,学着江稚的模样,换了清清冷冷的嗓音,“小琛,你不能这样,你要那样。”
“或者,虽然这次做的很好,但下次还需要改进,”陆予琛换回自己的嗓音,委委屈屈地,“从来不会对我大夸特夸。”
“哪有那么夸张,”江稚认定陆予琛在心里对他的形象做了艺术加工,但还是很愧疚,“我以后会多夸你的,小琛……其实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优秀。”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在江稚心里,陆予琛都很优秀。
京影的艺考,陆予琛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能过,哪怕是以前在学校时期,他只是对自己的事不上心,要是他上点心,多在试镜方面下功夫,说不定早就火了。
可没有如果,或许人总是要走一些弯路才能到达彼岸。
也或许,就像陆予琛说的,他这一生没追求,唯一的追求就是喜欢江稚。
江稚对感情的认识无法像陆予琛那样感性,他也无法像陆予琛那样,做到有情饮水饱。
但他可以确定,他是爱陆予琛的,这样就够了。
他辜负了陆予琛一次,不想再辜负他第二次。
从包间出来,已经是八点多。
做为一家老字号,俞鼎记这个点正是用餐高峰期,江稚和陆予琛绕开大厅里等餐和用餐的人群,小心翼翼地准备往门口走,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陆予琛?那是陆予琛吗?”
“啊!好像真是!他身边那个是江教授吗?他们两一起出来约会?啊啊啊啊!”
“江教授!陆予琛!我好喜欢你们两,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江稚听到这喊话,面皮臊得慌,他出门完全没准备,陆予琛也没料到,他今天只戴了自己用的口罩和帽子,江稚的他完全没准备。
他们完全没想到以《恋爱心动》现在的收视率,两人走在一起,就算陆予琛全副武装也没用,因为他身边有一个不论身高还是样貌都很醒目,甚至比他全副武装一身奇怪打扮还引人注意的江稚。
见大厅席间有个人正拿着手机站起来朝这边过来,似乎一边走一边还试图问服务员要纸笔,看样子是想找陆予琛要签名,要合影,陆予琛一把拉住了江稚的手。
“准备,”陆予琛小声在江稚耳边道,“我说跑我们就一起跑。”
江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陆予琛对他低低道:“二三!跑!”
江稚被陆予琛拉了一把,整个人随着他手腕力气的惯性往前一扑,忍不住也跟着他往前跑了起来。
冲出俞鼎记,二人跑上了大街,江稚问:“你怎么不喊‘一’只喊‘二三’?我刚还没反应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