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树去了,应闻隽却不在。
看店的伙计一听他说要找应闻隽,就说应闻隽现在已很少到店里坐班,只偶尔来巡店,抽查账本之类的。
王家树恼怒起来,在心中暗骂应闻隽当婊子立牌坊,哄他来店里相约,自己却不在,然而便是这样也不肯走,应闻隽越是跟他耍心眼,他就越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尝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伙计极有眼色,又道:“……不过隽哥也有交代,若是王老板您来了,就叫我们先招待着。”说罢,递上一本卷毛边的产品手册来。
一想起自己这次来香港,确实还有替雇主采购的任务在,王家树只好不情不愿地接了。
一个小时后,应闻隽姗姗来迟。
王家树打定主意要晾一晾应闻隽。
只是应闻隽一进来,便旁若无人地冲他笑着,问道:“这身衣服怎么样?我想着今晚既是沾了王老板您的光,总不好穿得太过寒酸。”
王家树一看,见应闻隽一身铁灰西装,布料剪裁都极其熨帖,衬得他肩宽,腰窄,腿长,叫他一下想起昨夜妓女在自己身上扭动的模样。
应闻隽抬手看表,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今夜还不知道几点结束,也不知王老板您明后两天还有没有别的安排,不如趁着现在有时间,咱们聊一聊订单的细节,看看您要什么样的货,聊聊工期?”
王家树一边想,他何时说要同他签单了,又一边想,今夜不知几点结束是什么意思?这话未免太过暧昧。
等缓过神来时,已被应闻隽带着填好了合同,按了手印。趁应闻隽转身的时候,他懊恼地闭了下眼,却也是拿应闻隽没有办法。
车子开往华侨会所时,王家树一路都没有说话,还在反复回想自己究竟是如何被应闻隽哄着签下订单。
应闻隽也不搭理他,直到二人进到里头去,里头人来人往,有几个从英国回来的华侨同王家树打招呼,把应闻隽晾在一旁,才叫他觉得找回了主场,找回了面子。
王家树之所以会认识这样多的英国华侨,还要得益于他那位四川的女雇主,赵董事长。
他这种做采购生意,左手买右手卖的倒爷并不只服务于一人,鲜少有“雇主”这个说法,只是和这位四川的女企业家在近半年的合作多了些,对方又出手大方,他才戏称她为“赵老板”。
这位赵董事长无儿无女,至今未嫁,倒是有位父母双亡的侄子被她视如己出,从小带大,后来送去英国读书,前两年学成归来,为这位赵董事长打通了不少往英国销售的路子。
这些英国华侨,都是他在帮赵董事长做事时认识的,这次华侨战前动员会的请帖,也是赵董事长给他的。
王家树为着炫耀,而故意冷落应闻隽。应闻隽却不当回事,这个聊几句,那个说几嘴,不消片刻便如鱼得水起来。
王家树看着急了,也是存心试探,看准应闻隽落单的时候围了过去,笑道:“想不到应先生也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角色,还不等我给你介绍,我看着会所里大半的人都快要认识你了。”
应闻隽同他碰了碰杯,往嘴里抿了口,不在意道:“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还得给妹妹攒嫁妆,我若再不大大方方的,还怎么养家糊口。”
王家树看着应闻隽,像点评喝进嘴的红酒一样点评着他。
“你很好,不扭捏,很聪明。”
应闻隽只笑,不吭声。
王家树心念一动,觉得时机正好,想要更进一步,伸手去搂应闻隽的腰,就见应闻隽把空了的酒杯随手放在路过侍者手中的托盘上,巧妙地将他避开了。
王家树毫不在意,男人的好胜心被激起。
应闻隽越是端着,他就越觉得有意思,想看看应闻隽不装模作样的时候又是个什么模样,什么风情。正要追上去再同他纠缠调情,就见偌大的会场上突然静了一刻,不少人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搂着玩伴进来。
这个年轻男人个子很高,皮相极好,气度非凡,见不少人看向自己,便笑着冲众人打了声招呼,又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过一杯红酒,随手递给被他搂在怀里的伴,说了句:“对不住叔伯们,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