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闻隽点了点头,直截了当道:“你怎么还在香港,遇到麻烦了?”
赵旻静了很久,才言简意赅道:“天津戒严,全国各地形式都不太好,我小姑叫我在香港待着,先别回去。我们很多运输线都断了,潘大爷在上海也联系不上。”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应闻隽一怔,赵旻话里的含义他再清楚不过。他这两年里见过太多人跟赵旻一样,最初都以为只是暂留,最后却再难回故土。
应闻隽立刻道:“你小姑还好吗?”
赵旻没吭声,过了半晌,才含糊地回答:“不用担心她,她办法多得很。”他转头看向应闻隽,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管我。”
对于别人的试探,应闻隽十分敏感。
若放在平时,少不得要同赵旻有来有回唇枪舌剑,他试探他,他就揶揄他,可眼下什么情况?应闻隽跟着心焦急躁,明白赵旻现在的处境有多棘手。他拿出烟抽起来,赵旻伸手,说他也要。要了烟又不接火,把烟咬在嘴里,凑身过去,一手挡住风,就着应闻隽嘴里的烟点燃了。
应闻隽看着赵旻近在咫尺的睫毛,突然觉得赵旻非常狡猾——因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而狡猾。
他想了想,严肃道:“赵旻,我同你实话实说,今日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记住就行,以后别再说这样让人遐想连篇的话了。”
“就算做不成情人,你我还是表兄弟,那天在我家你听见了,我母亲管你父亲喊一句大哥,我管你小姑喊一句小姨,有这层关系在,你被困在香港我不会不管你。就算退一步讲,这些宗族血缘你我都不在乎,可你小姑帮过我,我跟着她,跟着你,都学了不少,你们都为我铺了不少路,这些我没有忘记。就冲这个,我都不会坐视不理。别再夹枪带棒地试探我了。”
赵旻反问道:“就只因着理,不讲半分情吗?”
应闻隽警告他:“你适可而止,这是在说正事。”
若放在两年前,这话一出,两人保准得大吵一架,可赵旻此时却是幽幽地看着他,仿佛故意激怒应闻隽似的,眼中带着股满足与审视,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态度这样好,应闻隽就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赵旻突然发难:“刚才那男人是谁?”
应闻隽立刻道:“和你没有关系。”
“你的新男友?”
应闻隽弹了弹烟灰,没有回答。赵旻又自顾自地点评着:“长相倒还可以,说话也不惹人讨厌,就是瞧着很无趣,跟他在一起,就像提前把自己埋到坟地里似的,一眼就望到头了。哎,你应闻隽受得了这样的日子吗?”
他看着应闻隽的眼睛,那未说出口的话,应闻隽听明白了,当初在四川的时候,赵旻说他骨子里就不安分,不屑于墨守成规,只是从不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