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桉呆呆看着顾屿舟往前走的背影,又低头去看刚刚拍的合照。

照片里的自己瞳孔微微睁大,神情呆滞,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点住了一样僵硬。

而站在旁边的顾屿舟嘴角微微弯起,眼睛好像……好像是在透过摄像头看向他。

前边走着的人又转身,喊他,“郁桉。”

郁桉下意识应声,“我在。”

他抬起头来,看到顾屿舟背着光,此刻笑看着他,朝他伸出手,“快跟上。”

郁桉也跟着笑起来,“好。”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男人始终停留在原地等他,直到郁桉将手心放进了他的手心。

双手交握,体温交换。

郁桉心脏跳了几下,没再敢看顾屿舟,目视前方往前走。

远处虞绫带着平平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似乎是在等他们。

快走近后,郁桉放开了顾屿舟的手,去找了平平玩。

平平很喜欢下午到晚上的这个阶段出来,每次都会试图找一些‘宝物’,或者是啃啃草。

郁桉将草从他嘴里拿开,揉了揉他的小圆脸,有些惊讶:

“平平!你好像又胖了!”

平平“喵”了一声,张开嘴佯装要咬他的手,但真的碰到了,又闭上嘴,亲了亲郁桉。

郁桉笑着,“好,那我不说了,我们平平才不胖,现在看着正正好!”

顾屿舟坐在了虞绫旁边,他们两人的视线一直放在了郁桉的身上。

虞绫突然道,“屿舟,你上次说想要结婚,那顾家那边怎么说?”

她早年间将自己的全部时间精力都投在了事业上,不太清楚顾屿舟为什么和顾家不和。

姐姐去世后,她才慢慢地想要去了解顾屿舟,可惜对方开始接管了顾氏,早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喊他小姨的少年了。

这次顾屿舟也一样,有关顾家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说。

他看着远处抱着猫猫说话的少年,只保证道,“我会保护好郁桉,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说完,顾屿舟站起来,快速走过去,扶住起身时没站稳的郁桉。

-

晚上八点。

顾屿舟没在小别墅里多待,开车回了老宅。

这个点,老宅处漆黑一片,只有几处点了灯笼。

从进门起,那股檀香味依旧只重不浅,他没让仆人跟着,径直去了祠堂,祭拜了母亲后,他才转身去了梨园。

梨园门口站着管家,他提前就得到了顾屿舟要来的消息,所以没有丝毫惊讶,只恭敬弯腰,“老爷在里面等您。”

顾屿舟跨步进去,他没看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而是先仔细清理了玻璃柜里的戏服。

顾父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没有指着顾屿舟的冷漠,而是说,“你已经三十了,身边也该有个人了,这样顾氏发展才会更长久。”

顾屿舟背对着身,又拿过帕子,擦拭了一遍玻璃。

顾父拿出烟筒,抽了口烟。

顾屿舟淡淡道:“要抽烟就出去。”

顾父一顿,然后收了烟筒,继续说,“我给你找了个人,你将他带在身边吧。”

顾屿舟拧干洗好的手帕,挂在了一旁。

他这才转过身来,“我不需要。”

顾父眼睛一眯,“你身边有人了?”

顾屿舟走了出去,顾父在他身后突然道,“屿舟,他能接受你不同于常人的身体吗?无法控制的谷欠望,只会让人感到厌烦、恶心。”

“哪怕再深的感情,你也难以保证会不会有消耗完的一天。”

顾屿舟转身,看向他,眼神淡漠,“我不是你。”

顾父一噎,恼羞成怒道,“你再怎么讨厌这里,讨厌我,你身体里流着的依旧是顾家的血,你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瘾!”

顾屿舟沉默了一瞬,“待在我身边的人,和我结婚的人,只会是他。”

-

隔日。

顾屿舟听到门铃,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捧着一束向日葵的郁桉。

郁桉眉眼弯弯,露出的牙齿白的像糯米,他将手上的向日葵递给顾屿舟,笑道,“顾屿舟,早上好!”

顾屿舟愣了下,接过花,让他进来。

“怎么送我花?”

郁桉换了鞋,指了指外边的天,“今天是阴天,所以我就买了向日葵。”

借口有点烂,顾屿舟笑了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花瓶,修剪一番,将向日葵插了进去。

郁桉惊讶,“你还会插花啊,真好看。”

“以前跟我母亲学的。”

郁桉点点头,“你妈妈肯定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顾屿舟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郁桉坐在一旁,用手撑着脸颊道:“因为喜欢花的人都很温柔啊,就比如我妈妈也很喜欢花,她也很温柔的。”

顾屿舟看着郁桉,突然就想起来母亲临终前说的,“屿舟,我希望你记住,爱情始于尊重,深于忠诚。”

他“嗯”了一声,“她是很温柔。”

他突然起身带郁桉去了一个房间,“推开门看看。”

郁桉闻言照着他的话做了,然后就看到了一间很宽敞的舞蹈房,走进去就是一面大大的镜子,旁边则是大片的落地窗。

他有些震惊地看向顾屿舟,“是给我准备的吗?”

顾屿舟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前段时间。”

郁桉摸了摸自带灯带镜子,又跑去落地窗前,看向窗外湖边静幽,偶尔白鸟飞过。

顾屿舟跟在他身后,说,“你以后可以来这里练习舞蹈,不用爬楼梯去出租房里了,这样也能保护好你的腿。”

郁桉闻言冷静了下来,“我给了房东一年的房租,现在还没两个月呢。”

但是事关身体,他认为顾屿舟说的是对的。

于是,他看向对方,说,“我先看看能不能转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