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啧啧啧。”穆迩唏嘘不已,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以为他对你来说是特殊的。”

“哪来的错觉。”

“你们是查到了什么吗?”穆迩挥挥手上的资料,“从这上面看, 他似乎是新来的, 也许还没参与皮克斯的恶行。”

穆迩悠悠揶揄道:“你说不定是他第一个男人呢。”

顾承砚蹩眉,有些不耐烦, “别有用心的一丘之貉罢了,既然要清理垃圾, 就一口气清干净,难道还要留一两个漏网之鱼在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添点后患吗?”

场面静谧了片刻, 穆迩着实被顾承砚不同寻常的态度惊到了,卫海觉得气氛有些僵硬, 连忙对穆迩解释,“陛下, 是这样的, 我们查到一个消息……”

经他一解释, 穆迩了然道:“狂鲨果然藏着培养间谍的业务。皮克斯不是想跟你合作, 他还是想掌控你, 离间你我。”

穆迩喃喃道:“居然只是用一个Beta……”

顾上将闭了闭眼, 一句轻不可闻的话落入穆迩耳中。

“……可真有本事。”

穆迩眼皮一颤,非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你真的准备把他一起杀了?”

须臾,像是松了口气,穆迩重重靠在椅背上, “既然这样, 那我就放心了。”

顾承砚转头看去,不明所以, “什么?”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给你说的。”穆迩打了个响指,办公室内的窗帘尽数落下,屋内漆黑一片,他的光脑雷特缓缓升起在半空,发射出蓝光,把墙壁当作屏幕开始投影。

上面出现了一份尸检报告。

顾承砚瞳孔微震,“这是……”

“是的,冯启龙死了。”那位裴斯曼帝国银行冯行长。

“前日他在监守过程中突然暴毙,经过尸检,我们在他体内检测到一种病毒,”穆迩两腿交叠,双手交叉撑在膝上,“我们姑且将其称为病毒。”

屏幕上放大了一段分子式,“你看,他的基因几乎被改写,我不知道这样是否还能称之为‘人类’,我的研究员告诉我,这绝不是属于人类的DNA结构。”

顾承砚嗤道:“难不成还变异成外星人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顾上将。”穆迩示意他继续看,“虽然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这是我家洛洛的专长,用一个浅显易懂的类比来解释……知道铁线虫吗?”

“你是说冯启龙就像是被铁线虫操纵的螳螂?”

“可以这么理解,更可怕的是,这种未知的病毒能够改写人的基因,让人像被寄生的螳螂一样任由其操控。”

顾承砚问了一个问题,“那么'铁线虫'在哪?”

“就是那个把冯行长迷得神魂颠倒的Omega,我们已经抓到他了。从他体内查出了一种相似的物质,但并不完全一样。非常可怕的是,在他靠近冯启龙的时候,停尸台上的冯启龙甚至还会有反应。”

“两小时后,那个Omega也暴毙身亡,我们怀疑他的一切行为也是受操控的。”穆迩认真地说,“然而以帝国目前的科学发展水平,并不能研究出这种病毒以及他们掌控与被掌控的原理。”

顾承砚思忖道:“你说从他们体内查出的病毒相似却不完全一致,有没有可能差异源自性别。”

“是有这种可能,T1和T2的区别,在Omega身上种下T1,让他在目标身上感染T2。”穆迩意味深长地送去一个眼神:“有人针对ABO研制出不同药物,通过操控Omega来操控Alpha。”

“也就是说我们要追根溯源查到原始T0病毒在谁手里。”顾承砚对上皇帝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些奇怪,反应了一下,心中有了个怪异的猜测。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穆迩笑得高深莫测,顾承砚的脸色却蓦然沉了下来。

卫海不明所以,问:“什么意思?是我们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吗?”

穆迩竖起手指摇了摇,示意稍安勿躁,用最简单的话语解释道:“如果按照你们调查的,皮克斯在为贵族们输送听话的禁.脔,而接近顾上将的那个Beta服务生又没有这样的迹象……那么极有可能,这个Beta正是这种用处。”

卫海猛然警醒,急切看向顾承砚,面露担忧。

他们始终认为那个Beta刻意接近顾上将却一直没有动作,但会不会他早就有了动作,只是他们没有察觉到。

否则……从来不让外人近身的顾上将怎么会唯独对他特殊?

“做个检查吧,顾上将。”穆迩说。

皇帝的光脑雷特收起投影激光,召唤医疗仪,屋内的窗帘纷纷拉开,恢复明亮,顾承砚卷起袖子,把胳膊伸进医疗仪。

卫海额前已经浮出细密的汗珠,穆迩陛下也不轻松,病毒暴露得太晚,他们都很担心幕后黑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向顾承砚。而他们现在还没有任何把握扭转被病毒入侵的人体。

反倒顾承砚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检测过程很快,五分钟后结果就出来了,卫海第一个冲上前查看检测报告。

结果是——并无异常。

卫海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把报告递给皇帝,穆迩看过也安心不少,“顾上将,看看?”

顾承砚只瞥了一眼,没有接过,“没必要。”这个结果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内。

“至少说明,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穆迩故作轻松道,“我们查到了同一个方向,一切还来得及,趁早斩草除根。”

“只不过我很纳闷,为什么是Beta?”穆迩百思不得其解,“Omega有信息素加持,应该会更容易实施。”

卫海说:“也许是外界传闻上将从不让Omega近身,也许是当日上将把一个试图献身的Omega脑袋砸漏了。”

顾承砚冷哼一声,“他们反应倒快。”

这就完全解释了最初的不合理情况。

“皮克斯说,要在晚宴上为我送上一份大礼。”顾承砚捋平袖口,动作缓慢优雅,语气淡漠,他回过头,勾起唇角,眼底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寒意,“你说,会是讨好贵族的乖巧玩宠,还是心怀叵测的T1呢?”

“我挺期待。”

显然顾上将此刻心情不妙,穆迩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雷特及时上报:“陛下,闻澜侯爵和苏芒伯爵带着一众贵族正往政务殿走来。”

穆迩“啧”了声,算了算时间,起身绕过桌子,抬腿把顾承砚身边的椅子一脚踹飞,发出巨大的“咣当”声,卫海觉得这声响恐怕在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皇帝陛下开始怒吼:“顾承砚!你别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我赋予你权力,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我的话当命令了是吗……”

顾承砚全程抱着双臂看他表演。

不多时,乌泱泱的一众人上到二楼,穆迩像是刚发现他们到来,半句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顷刻间变了脸色和语气,分外和善地冲着门口:“哟,闻澜伯爵,稀客呀,哎哟喂,来了这么多人,大家快进来,怎么也没让人通报一声。雷特,快把椅子挪开,别挡了客人们的路。”

雷特飞到门口,探出机械臂,把横在门前的椅子挪到墙角。

卫海机灵地站到顾承砚身后,对穆迩陛下这出精湛的表演叹为观止。

除了为首的闻澜和苏芒,其他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贵族们,平时嫌少有机会入宫,但每次进宫都要抓住机会倚老卖老,但皇帝的这一番操作让气势汹汹的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气焰一时哑了火。

闻澜侯爵视线不动声色地流转在皇帝和顾上将之间,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把顾承砚当成空气。先是对皇帝大张旗鼓翻修皇宫的行径指摘一通,谴责陛下铺张浪费,殊不知和这群贵族平日的挥霍比起来,这点动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穆迩殷切地附和认错,窝囊劲十足,随后又装模作样地解释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骄矜作祟,说要是不同意翻修,就要动用自己的嫁妆什么的……

没想到此话一出,闻澜侯爵语气明显弱了许多,但接着,他便转入主题,这也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顾承砚,森然开口:“莱特侯爵尸骨未寒,杀人凶手倒是活得肆意。”

数不清的视线齐齐落在顾承砚身上,他们面露憎恨,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苏芒伯爵借着闻澜侯爵的杆往上爬,忧心忡忡地对陛下说:“陛下,您怎么能单独接见这个人,多危险啊。这厮到底是出身底层的贱民,不过是侥幸打了几场胜仗,翻身成了人上人,便无法无天了!请您褫夺他的上将军衔,现在裴斯曼帝国和平又安宁,已经没有这个贱民的用武之地了,您至少要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否则他今天敢杀贵族,明天就敢……”

穆迩听他一口一个贱民十分不爽,刚要开口,谁料顾承砚突然冷笑一声。

“莱特侯爵还真是有一群忠心的狗,没想到头七都过了,还有人给他哭丧。”顾承砚环顾一周,眼底闪过一道漆黑的阴霾,勾唇阴冷道:“谁要是想见他,我不介意施以援手。”

众人无端打了个寒颤。

施以援手,怎么施以援手?言下之意不就是谁再揪住不放,他就一起杀了送去陪莱特侯爵?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几人心中有气,却也不敢真的和顾承砚对峙,这人是个孑然一身的野性子,做事没有原则规矩可言,要是真把他激怒了,说不准真敢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让他们血溅三尺。

“啊。”顾承砚佯装思考,悠悠掐指算了算,“再过几天,兴许莱特侯爵都要投胎了吧,诸位有谁家里最近有备孕意向吗?”

他点兵点将般在人群中抓了几个典型,“听说裴颂子爵家的小儿子刚结婚,有要小孩的打算吗?哦,对了,闻澜侯爵,听说你养在外面的Omega怀孕了?恭喜啊,要不要我找人来做场法事,你知道的,这种下九流的渠道我最清楚,若是能让你几个月后与莱特侯爵重逢,也算一场幸事。”

顾上将一改往日的冷漠寡言,毕恭毕敬地提出建设性意见,听得人毛骨悚然,尤其是闻澜侯爵,一想到几个月后重生转世的莱特侯爵管他叫爸爸,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闻澜伯爵气得手指都在抖。

他们只是想打着莱特侯爵的幌子让顾承砚受到惩罚,可不想真的把莱特那老家伙迎到自己家。

顾承砚懒得和他们废话,目不斜视地走到门口,骇人的威势让这些贵族不自觉为他敞开一条道,顾上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看不见了,这些人才像刚回过神,刚才退让的举动让他们有些恼羞成怒,纷纷高声叫嚣着要对顾承砚严惩不贷。

“好好好,诸位先冷静一下。”穆迩陛下开始充当和事佬,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个被自己一手提拔的上将踩在头顶、又挣脱不开将他当作傀儡的这群贵族的无能皇帝,他平生最大的主见现在已经挣脱了缰绳,他们来之前也听到了,无能狂怒的皇帝陛下现在只能窝囊地和稀泥。

“各位,我知道大家很生气,但是当时的情况无数人目睹了,顾上将和莱特侯爵在中心大道上决斗,很不幸,莱特侯爵一时失招。大家知道的,帝国素来不禁止决斗,我很遗憾莱特侯爵的殒命。”

穆迩装模作样擦了滴眼泪,招呼众人进屋坐下,“这是个伟大的悲剧,我也感到无比心痛,请各位放心,我已经在着手草拟新的法案,在不远的将来,帝国将禁止私人决斗。”

“我还命人在深鲸广场前为莱特侯爵建造一座金色雕像,帝国的子民将永远怀念他。”

苏芒顿感不妙,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穆迩无比庆幸地说:“还好莱特侯爵曾留下一个深海基金,听说是专门为对帝国有突出贡献的人们塑立雕像的,要不然国库空虚,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支出这笔钱。”

“……”

闻澜侯爵脸色很不好,而苏芒伯爵保养得当的脸近乎抽搐。

只不过他们一个是对给莱特建雕像而不爽,一个是心痛那个掩人耳目的基金被拿去干这破事。

关键苏芒还不能说出来,这件事是私下进行的,里面都是他借着莱特侯爵的名义洗的黑钱,本想等过段时间悄悄取走,没想到被这个蠢蛋皇帝一锅端了。

苏芒很快冷静下来,换了个思路,“陛下,您也看到了,就算我们都把这当成一场意外,可顾承砚呢?他一点反思悔过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威胁我们!”

“关于这点,我可能要解释一下,”穆迩眉角下落,有些无奈的模样,“这是个误会。”

“误会?”苏芒伯爵尖叫起来。

“是的,他刚刚只是心情不好,理解一下,我们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计较呢。”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能掩盖他的无理举止了?

难道杀了莱特侯爵也是因为心情不好?

这种解释无异于说黄鼠狼吃鸡都是被逼无奈,当然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是鸡,更不会承认顾承砚是黄鼠狼。

实在太过荒谬,苏芒觉得穆迩在耍他们。

于是穆迩只好进一步解释:“大家都是Alpha,我想这很好理解,当一个Alpha的权威受到挑战时,可顾不得什么体面,不把怒火发泄在旁人身上就算好的了,没办法,Alpha嘛……”

苏芒不忿道:“陛下,您是在含沙射影我们吗?”

原来你知道啊。

“当然不是,亲爱的伯爵,我们不是在说顾上将吗?”穆迩陛下一脸无辜,“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刚刚,顾上将得知他的心上人想杀他。”

“你知道的,作为一个Alpha,面对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保持冷静的。”

众贵族面面相觑,顾承砚哪里蹦出来的心上人?

穆迩陛下耸耸肩,给了几秒消化时间,随后带着歉意重复道:“他刚刚心情不好,理解一下。”

·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48小时,耿诺蠢蠢欲动的心迟迟消停不下来,哼着小曲儿趴在床上数银河法钞,两只小脚丫招摇得晃来晃去。

尽管他已经数了不下十遍,但失而复得的213张银河法钞实在意义非凡,要不是……咳,这些钞票进过不该进的地方,耿诺甚至想狠狠亲上一口。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晚宴那天到来。

在晚宴之前,顾上将应该不会回来,正好他可以保存体力,还能独享豪华总统套房,皮克斯忙得脚不沾地,估计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

很好,一切都在安稳地推进。

倏地,耿诺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手速飞快地把钱收进包里往床底一扔,整套动作从善如流甚至不超过三秒。

做完这些之后还维持趴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晃脚的姿势。

他装作听到声响无意回头,看到来人却明显惊诧住。

“顾、顾上将?”还未及思考顾承砚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耿诺眼中甚至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喜。

不管怎么说,顾承砚帮他讨回213张银河法钞,冥冥在他心底,顾上将已经是顶顶的大好人,至于那些惶恐不安的心绪,早就被他抛到脑后。

只可惜,耿诺这幅惊喜的模样落在顾承砚眼中,就是另一种含义了。

耿诺坐起来,想要下床,却被顾承砚的大掌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他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应。

顾承砚的目光久久落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情绪,半晌,他开口问:“皮克斯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不顾一切地献身?”磁性地嗓音带着迷雾般的蛊惑感,耿诺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消化他的问题。

可等他消化完还是没明白顾承砚的意思。

“算了。”顾承砚似乎不想听到他的回答,手上用了些力气,一阵天旋地转,耿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推倒在床上。

他微微撑起身,对上顾承砚的视线,那是居高临下,冷漠,却又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目光,复杂又淡漠。

顾承砚凝视着他,眉头微微蹙起,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说:“就这样吧。”

最后道个别。

耿诺:“?”

“等、等等……”耿诺手肘贴着床面向后挪,直觉自己陷入了什么惊天大危机中。可惜还是敌不过身强体壮的顾上将抓住他脚踝轻轻一拽,之前的躲避瞬间前功尽弃。

顾承砚半躬身,两人几乎平视彼此,可顾上将的眼神实在太有压迫感,不消片刻,耿诺便忍不住侧过脸移开视线,随即,又被顾承砚捏着下巴掰回来。

耿诺怯生生地觑他脸色,最后的时刻,他不想出现任何意外,实际上,能给他带来意外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Alpha。

“你要做什么……唔!”话还没说完,顾承砚炽热的气息便堵了上来,唇舌紧紧相贴,恨不得攫尽他口中的空气。

气势太过横行霸道,耿诺稍稍动弹下胳膊,甚至还没来及推搡他,就被顾承砚钳制住手腕举到头顶,狠狠压制在身下。

这和之前很不一样。

顾承砚之前没有这么疯狂过,动作比第一次还粗鲁,浑身上下散发着猛兽的气息,恨不得将耿诺吞噬殆尽。

耿诺有些害怕,他还有点疼。

这不是亲吻,他在撕咬他的嘴唇,耿诺吃痛,也在顾承砚唇上咬了一口,两人唇舌分开些许,耿诺以为得救了,可下一秒,顾承砚又贴上来,却不再拘泥于他的嘴唇,而是一路向下,从下巴到颈侧,一路绽开粉色的吻痕齿印。

真疼。

“嘶啦。”布料破碎的声音。

比起之前那种风骚的半身制服,这身包裹严实的黑色小燕尾显然更能引起顾承砚的侵毁欲。

夜深了,耿诺嗓子都快哭哑了,嘴皮子也破了,只要他一开口求饶顾承砚就咬他的嘴,除了哭声,什么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毫不夸张地讲,耿诺怀疑他今晚会死在床上。

顾承砚到底受了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