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最后一排角落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 但是长得太漂亮了,又显得年龄小一些。
很多人在暗中揣测这是哪家的Omega少爷。
第一个答案毋庸置疑,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但此时大家下意识都没把他第二个答案当真。
他们大多数出身贵族, 虽然参加考试的人确实有一部分滥竽充数的,但优秀的那一批对自己的水平, 和这道题的难度都心中有数。
入学考试排名第一的学生,在这道题上也仅仅拿到了三分。
众人回头看向他时, 教室内寂静了一瞬,然而, 恰就是这一瞬,他们听到教授有些磕绊的声音:
“回、回答正确。”
什么??!
怎么可能!他居然说的是正确答案?!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不可能!”
“他是谁?”
“他从哪知道的答案?”
“是自己解出来的吗?”
“……”
阮如棠死死咬着牙, 此刻他显然绷不住表情了,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这个人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家学院?!
是谁把这个卑贱的小蹄子放进来的!
教授的话如一石惊起千层浪, 所有的学生, 尤其是学习好的学生, 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道题的独特之处在于, 考场上没人能答出来, 而考试结束后官方也没有公布正确答案。顶尖的学子记下题目, 回去问自己的老师,或者让超智能光脑进行AI解答,居然得到了各式各样的答案。
谁也不敢说自己是对的,恐怕只有出题人和皇家学院的教授才知道这道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因此,在耿诺回答这道题的答案时, 他们也只当是众多千奇百怪答案中的一个。
现在教授说, 他回答正确?!
是他的老师解出来的,还是他从别的什么地方得到的答案?
嘈杂吵闹的声音中, 教授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这位同学,你是怎么得来这个答案的?”
阮如棠的手攥紧了,阴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蛇牙紧盯耿诺不放。
他盼着耿诺说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是蒙的,是猜的,就是不许说是他自己做的!
隔着半个教室,耿诺静静与他对视,片刻后轻笑起来,移开视线,回答教授:“是我自己解出来的。”
嘈杂的教室顷刻间因为他这句话静了下来。
各种问题在众人脑中回响,最后汇聚成为同一个问题——他是谁?
搞学术的总是喜欢刨根究底,教授上了几级,伸着胳膊要把手里的电子粉笔递给耿诺,颇有些激动的模样,“来,孩子,到黑板上把你的过程写下来。”
耿诺原本挑衅张扬的嘴角一下子就收起来了。
不要,步骤那么长,写完手要累死。
耿诺坚定摇头。
阮如棠心跳异常加速,生怕耿诺真的上去写,更怕耿诺暴露他替考的事。
他当初要灭耿诺的口,就是因为整个家族都以为他是自己考上皇家学院的。
他从小就装得很好,如果光脑解决不掉的问题,就让那些舔狗来给他解决,他长得漂亮,身份尊贵,很多人上赶着为他服务。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所以一直以来家里都觉得他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学生,就连苏芒舅舅都对他赞赏有佳。
他的未来全都仰仗他的舅舅,这一切不能让这个Beta毁了!
贱人,贱人!
阮如棠耳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下意识把咒骂吐露了出来,旁边同学听他在小声嘀咕什么,拍拍他的肩,问:“你在说什么?”
他猛然惊醒,魂不守舍地说了句:“没什么。”继续死死盯着耿诺。
直到他看见耿诺摇头,蓦然松了口气。
阮如棠以为是他的恐吓起了作用。
小贱人,算你识相。
你以为你是在和什么阶级的人作对?
阮如棠瞬间直起了腰杆,脸上露出傲慢不屑的笑,轻声道:“别是不会做吧,瞎猫碰出死耗子偶尔也能蒙出正确答案。”
结果他这话一出,耿诺还没什么反应,隔着一个过道的第一名先绷不住嗤笑一声。
“这道题存在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可能吗?”他反问,“那刚才你怎么没碰出来。”
阮如棠顿时脸上煞白。
与他亲近的朋友反口回怼:“那又怎样?难道你能做出来?别忘了,阮如棠可是唯一一个做出且做对这道题的。”
第一名哂笑摊手,“我做不出来,但是现在不是有别人能做出来了吗?最起码人家说了正确答案。”
“你……”
“好了。”阮如棠心虚无比,拦住朋友,他现在只想让耿诺原地消失。
定了定神,他微微抬起下巴,扬声道:“教授,这个人貌似不是皇家学院的人,这里怎么能有外人进来,应该让门卫好好查查。”
“别让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进到这高贵的学府。”
这话一出,班里其他人也回过味儿来,确实,虽然开学没多久,但大家也对同班的同学至少有个脸熟,像银河物理这种必修课都是以班级为单位上课的。
“也许是别的班的呢?”
有人小声说。
“可是有谁认识他吗?”
没有。
皇家学院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学生都来自贵族。贵族从人数上看,不过占帝国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彼此之间也多少又些沾亲带故。你是我姑妈家二舅的孩子,我和他姨妈的闺女曾经是同学。
这个圈子总共就这么大,基本上也不存在什么完全不认识的人。
但这里确实没人认识耿诺。
是那百分之五的中产阶级书呆子?
但凡产生过这样想法的人,很快就否决掉了。
那群书呆子全都是带着厚厚眼镜,呆若木鸡喜欢穿格子衫的无趣之人。
……哪像这个人这么水灵。
耿诺想:要是知道我是跟谁进来的,说不定你们要吓死。莱特侯爵都死在顾承砚手里,我不信你们这群贵族子弟不害怕他。
“好了,孩子们,与课堂无关的事情不要讨论。”教授两手举起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不是我们的重点。”
他殷切地看着耿诺,神情充满关怀和宽容,“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是手不舒服?没关系,你可以口述,我去前面给你写。”
“或者,你简单叙述下你的思路也可以。”
到这,从教授的态度里再看不出端倪的就是傻子了。
皇家学院的教授各有脾气,有些即使对出身贵族的学生们也十分吝啬好脸色,有些则成天摆出一张笑眯眯的好人脸,即使被顽皮的学生捉弄也不假辞色。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对待学术极其较真,决不允许学生在功课上偷懒躲滑、打马虎眼。
如果能让他们亲自给予这样的宽容优待,只能说明这个学生,有真本事。
可他甚至没有说出其他任何信息,仅仅只是说出了答案而已。
万一他一会儿说不出来,教授可怎么收场。
耿诺鲜少被人这样尊敬,尤其对面还是他最尊敬的一类人。
他刚刚脱口而出其实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赌气,但是被教授这样目光炯炯激动地看着、追问,反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耿诺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到前面去写,他说:“内容有些多……”本意是想拒绝教授代写的好意,但教授却会错了意,立即说道:“没关系,你只要说就行,我来写。”说完就小跑来到黑板前,举起电子粉笔,转头期待地等着耿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