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晚归的爱人, 早回的林诺理所当然地拥有了问责权,在看似微怒的表象下,点漆的瞳眸涌动狡黠的光, 好似一个等待猎物落入陷阱的猎人。
同时他又隐隐有点不满,余光扫了一眼钟表, 时针指到了逼近天亮的数字。不用拉开窗帘看天,就能知道针尖大小的星子稀疏地快看不清了, 拂晓的白昼正在吞咽残破的黑夜,昭示黎明的到来。
当然, 他的不满不是因为米若尔回来晚了,而是生气他为什么不干脆睡到天亮再回来, 既然明天还有工作,为了方便发条说明不归的消息给我就好了。实际上, 当他为了符合人设发消息询问, 那条“抱歉,我马上回来”的信息正躺在手机里。
林诺忍不住思索。
难道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还是我表现得很没安全感,伴侣哪怕一天不回家就会要死要活,哭哭啼啼,气绝而亡?
明明是他找人算账, 但先自我狠狠纠结了一遍,阴阳怪气了一番,他淡淡道:“说话啊, 先生,我正等着你的求饶呢。”
在等待回复的时间中,他有些无聊地从果盘中捻出一颗葡萄, 细致地剥皮。它太饱满了,修长的指尖在浸水后越发莹白, 汁水不可避免地溅了出来,划过手心,顺着手腕流淌。
林诺皱眉,还没抽出纸巾擦拭,就感觉手臂被他人的手扣住了,他慢慢睁大了眼,格外古怪地看着那一幕。
“………”
米若尔的头颅凑了上来,林诺一手捏着葡萄,一手插进他的银发间,试图阻止他轻佻的行为,但他没能成功。他在家里都会把手套脱下来,只能眼睁睁目睹粗糙的舌苔触碰上皮肤,柔软的舌下含着糖制的刀片,甜蜜香气中藏有锋芒,每一寸被刮过的肌肤泛起颤栗。
从手心到手腕,细小绒毛被抚平,陌生人的触碰对林诺来说就是种想要呕吐的烦躁,但米若尔在轻轻啃要他的血管时,他就只有满脑子的下流想法了。
“该死……”林诺发现室内温度有点高,面颊晕染了绯红。他的眼睫慌乱地抖动,似乎是在说明主人此刻的心绪。
他回来的时间也没多久,高背椅上他的外套还沾染着夜露的寒凉,没被房间内微醺的松子气味烤暖,林诺一向喜欢热烈滚烫的香水。可他现在有点后悔用这种色调的香水了,它和催化剂有什么区别?
氛围确实像在平静的水面中投下一颗沸石,咕噜咕噜冒泡。
他温顺道:“你想让我怎么求饶?”
——我想对你做许多不道德的事,搞乱你,弄脏你,让你漂亮的头发乱糟糟起来。
林诺微笑着想。
但这些话在林诺的喉咙里卡了一会儿,没有像一颗颗珠子般圆滑地流出来。要是他真的说了,场面就完全可以限制级地展开了,他会在愉悦的快感中失去另一份恶人先告状的快乐。
“这可不是求饶的态度,你以为我们是在调情吗?”林诺阴森森、恶狠狠地说道,在内心腹诽我们好像真的在调情,“总之,你要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会半夜才回来,手机坏了吗?而且连消息也不事先发一条?”
“说话啊!你心虚了吗?”
林诺很努力地扮演了哀怨妻子形象,他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还要无理取闹一番,控诉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小妖精了什么的。然后,米若尔看了他一会儿,露出无奈又包容的神情,抬头去咬他手上半天没吃的葡萄。
“我可是在说很严肃的事。”
林诺配上认真的表情,却只换来米若尔漫不经心的点头,他的牙齿精准地咬上了那颗葡萄,眉睫素色,猩红的双眼像刺破心脏的两滴血,神态悠然地咀嚼晶莹剔透的果肉,喉结一动,吞咽了下去。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林诺陡然一僵。
因为米若尔咬上了他的指尖。
他吮吸了一会儿,酸甜的果汁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馥郁香气,一滴不落,在他试图去舔吻那些旧日的疤痕前,林诺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了他。
这时,米若尔才说:“你确定要听我忏悔吗?”
他俊美的面容上掠过极富趣味的笑容,林诺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却还是硬着头皮提高了声量,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