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死了?”
“喂喂, 不要按照字面意思胡乱理解!”祂黑着脸道,“权柄怎么可能会死去?死去的只是和它相伴而生的神。”
林诺深深呼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呛得鼻尖发酸, 不清楚心头为何突然间涌上来一股难过的情绪,像有一只手攥住了心脏, 心跳挣扎着在枷锁间跳动。甚至,他有一种为这位未曾谋面的神而落泪的冲动。
——等等, 怪起来了。
但就像亲身经历了祂的死亡一样,却被抛弃在很久以后, 现在却只能在记录过祂的壁画上驻足旁观,林诺只觉得反常, 强行咽下喉间漫上来的苦涩,故作冷静地问:“祂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只是有一天我感受不到祂张扬的权柄了, 空间流开始紊乱,在某种意义上时间还是空间的代行者。我想,也许它沉寂到无人知晓的角落,或者它被抢夺走,有了一位新的主人, 我倾向于前者,因为我再也没察觉到完整的‘时间’。”祂神色莫名,弧度优美的嘴唇吐出刻薄的字句, “连自身权柄都保护不了的神除了陨落还会有什么结果?”
曾经的祂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祂不确定了。
“权柄也会能被夺走吗?”
“只要对方够强大,当然大多数神没那么大的野心,虽然我们都渴望聚合, 除了被权柄是欲望之流的家伙,祂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最初的荣光。还有那种昏了头的——”
不是错觉, 最后的话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然后,祂注视林诺上前用指尖轻抚那个轮廓,也不阻止。他划过那些破损的指针,不完整的表盘,轻轻道:“它的印记让我感到很悲伤。”
祂眸底的神色暗涌。
“象征物会指向它们的主人,你应该是受到了它反馈的影响。”
很合理的解释,但林诺对这个图案还有其他特殊的感受,不只是情难自已的哀伤,还有熟悉的亲昵。
但祂似乎不打算和他进一步说明,林诺也没办法。
不得不说,对方的绘图技巧不怎么样,但材料用得十分奢华。这些绚丽的色彩都不是普通的颜料,是金玉碾成亮晶晶的碎屑,然后用宝石作为点缀。
林诺就看到一个印记是用大片的青金石构成,色调浓艳到发黑,隐隐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边缘锋利,勾勒利齿,张牙舞爪,毫不留情地搜刮一切。
他好像对壁画有着非同一般的好奇心,于是又问:“它是什么?”
祂的神色猛地古怪起来,躯体紧绷,像是和对方有仇一般,又似乎是在惧怕,细微的气流喘出,从牙缝里漏出几个字,“吞噬!它的主人可不好惹,祂的权柄霸道得恐怖,如果说我们是江流长河,祂就是深海的峡谷,古老又强大,是轻而易举吞噬我们的存在。”
“吞噬。”
林诺用仿佛念着心上人名字的轻柔语气道。
“权柄有有弱小,当然也有强大的,几乎没谁能与祂匹配。”
接下来,祂动用自己的力量把整个遗迹里三层外三层地封好,像人类一样探头探脑地张望,确定除了林诺和祂外没有其他存在后——
祂才敢挤出一个轻蔑的气音,“可祂不过也是时间的看门狗罢了。”
哦哦哦,祂终于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