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有一头罕见的红发, 蓝绿色的双眼像是长满水藻的湖泊,给人斑驳的浑浊感。可现在他的眼睛红艳得滴血,与满头红色长发相得益彰。
对方站在身后, 有几缕发丝落到了他的肩侧,像是一种蚕食, 仿佛张牙舞爪的火舌想将他拖入熊熊燃烧的炼狱。
“你想带我去哪里呢?”林诺依旧用冷静的口吻道,即使被抵住要害, 也敢于顺着刀锋的瑟瑟寒光扭头看他。倒是唐纳德的刀尖退了一步,低声道:“您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这是反叛, 你要背叛我。”林诺轻声说,他向前走了一步, 而唐纳德没有拦,只是用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这条长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唐纳德提前打点好了人, 这里静得只有光影飘飘荡荡在空气中。
“你还要背叛时间之轮,背叛你的神,因为你和我站在对立面,就是与前面的二者为敌。”他扯掉眼部的纱巾,满是锐意的蓝眸, 他正如一个审判的使徒,高贵凛然地面对他的罪人。
“不,这只是为了帮您纠正您犯下的错误。”唐纳德的面孔扭曲一瞬, 他的脊背弯了下来,痛苦地皱起眉,嘶声:“我并没有罪!”眼闪亭
这个高大的男人像可怜的孩子一样张开双臂, 试图拥抱他,祈求垂怜, 他说:“看啊,我是爱您的,我的一颗心就是生来为了您而跳动的。”
林诺挑起眉,目睹唐纳德近在咫尺,却永远不敢靠近他,只能凭空描摹他的曲线轮廓,像是展示他心中的神像。
他开始呓语,被疯狂掌控,陷入幻想。在幻想中,唐纳德膜拜着圣子,在向一尊活的雕像叩拜,卑微地跪着,视线摩挲过他细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在手心扑闪,如一场撕裂他理智的飓风。可他不在乎,目睹只存在于神话中金羊毛般的长发缓缓流淌在脊背上,面颊如柔软的圣饼,双手双脚白如银子。
当时下一秒,他却忍不住哆嗦尖叫起来。
——因为那宁静的侧颜点缀一抹殷红,那是嘴唇的颜色,撒旦留下的印记,亵渎!但他坚信那是罪的象征,而圣子的罪虽像朱红,必变成雪白。虽红如丹颜,必白如羊毛[1]。
“您犯了错。”唐纳德斩钉截铁道,劝说:“但只要用心悔改,就能像用剑劈砍荆棘那样将它抹除。”
林诺看着他冒出的病态癫狂,大幅度的动作,彰显彻彻底底的狂信徒作态,有理由相信他真的疯了。
虽然他平时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芙罗拉撞上他,都要骂一声神经病。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浮光掠影中,圣子说:“我相信神会原谅我的一切,这是祂给予我的权力。”
唐纳德却瞬间愤怒了,他在地毯上踩碎了不少玫瑰的蓓蕾,大喊:“那只是一个伪神,您不该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拼命压榨着肺部的氧气,伸手拽住了林诺的衣角,咬牙切齿道:“您已经浸润在伪神丑恶的表象中太久了,让我来为您揭开面纱吧,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们服侍的只是一个窃贼,真正给予荣誉、幸福的神另在他处。”
空气中出现了一个漩涡。
林诺感受到了和北极光那些异能者一样的熟悉波动,过往的线索和现在串联在一起,他了然地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我们走吧。”
唐纳德以为他终于明白了,大笑着和他走入漩涡中。
漩涡一闪而过,消失了。
就在几分钟后,无数纷乱的脚步声响起,芙罗拉带着一群人冲进长廊,看到空无一人的场景,气得捏住信纸的手不断颤抖,“你们都是一群死人吗?任由他带走冕下还一无所知。”
格罗特在后面喊道:“把你的鞋穿上!”
就在他和莱特在思考完待会儿是多少时间后,他们敲开了芙罗拉的门,她懒洋洋地让他们进来,自己躺在床上沉迷小说。直到他们把信交给她后,说明这是圣子给她的,她才分给他们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