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叶声心跳蓦地一滞。
他张了张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半分声音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忽然空了一块,冷风破开了胸膛,呼啸着灌过心口,空落让人得有些难受。
睫羽颤了颤,时叶声胸腔起伏了两下,后知后觉想,楚城寒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他们本就非亲非故,是自己太过笃定对方喜欢自己了,但是那份喜欢与权利相比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
时叶声想,如果换做是他站在楚城寒如今的位置上,他也会做出相同的抉择。
而且楚城寒口中说的,或许并非他内心真实所想。
时叶声从来不喜欢单靠表象去定义一个人的真实内在。
弓弦紧绷的声音微小却清晰,时叶声心跳加快,撞击着胸膛,让他愈发紧张。
张祥半晌没说话,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他与楚城寒对视了许久,到底还是开口道:“死囚出逃,就地格杀。”
他放弃掉了自己追随照顾许多年的小主子。
时叶声感到楚城寒揽着自己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许。
“等等,”楚城寒一只手抓着时叶声的头发,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却又缓缓松了手,“本王可以回诏狱去。”
他看起来淡然又冷静,双眼渗着漠然的杀意和阴郁,语气裹着嘲弄:“终归你们也关不了本王多久。”
时叶声被彻底放开,双脚这才落到实地,腿脚却有些软,踉跄两下便摔到地上。
幸亏衣衫厚实,倒不觉得太过疼痛。
时叶声额上冷汗滑落下去,许久才将心跳平复下去,抬首望过去。
殿中守卫已然押解楚城寒离去,张祥上前来跪在他身边,他搀扶着时叶声的手臂低声道:“陛下受惊了。”
“张祥,”时叶声的声线不高,听起来倒还算平静,“滚出去。”
“奴才还是在此处陪着陛下较好,等着太医来此替陛下诊疗。”
“不需要,”时叶声淡淡道,“都滚出去。”
他从地上爬起来,再不搭理张祥,径直回到寝殿,将殿门重重合上。
时叶声在门后站了一会儿,他的手还在颤抖,腿脚也有些软。
那个时候楚城寒若是不妥协,或许现在自己已经死在乱箭之下了。
楚城寒虽然说得冷漠,最终还是松了手。
时叶声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些含糊不清,但对楚城寒似乎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线。
甚至已经看清了对方的心思。
他不能确定,更无法笃定,但潜意识里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楚城寒或许,真的是喜欢他的。
时叶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当想些什么,茫然地靠在门上缓了许久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就好像楚城寒本该喜欢自己一样。
时叶声闭了闭眼,他回到屏风后的小桌前,忽然想起什么来。
楚城寒走之前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一直被困在狱中,也不担心被判下死刑。
时叶声站在桌案前想了一会儿,又记起那时阎生说关外楚家军募兵。
熊扶投降突厥,楚家军广招人手,李尽风前往关外监督。
这个朝中如今只剩下楚城寒和太后了,等同于少了个极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