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落针可闻, 中央空调吹出的适宜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分,冷风飞扬拂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谢敬辰感觉脚底下的地板正在迅速结冰,在靠近他时冰层又幻化成浓厚的雾气将他和杨行筑围裹,随后再次凝结成坚固而密不透风的冰墙。
在这样僵持不下的凝滞氛围中, 谢敬辰和杨行筑无声对峙, 他们一站一坐, 交汇的目光不断撞出激烈的火花,誓要将对方压下一头。
杨行筑居于高位多年,他见过很多傲气, 自命不凡的年轻人,可没有哪一个敢和谢敬辰一样毫无畏惧的直视他,眼神中甚至还毫不掩饰地带着丝丝埋怨和厌恶。
哼,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不怕死。
“是哪里没有明白?”杨行筑靠在沙发上,身姿放松慵懒,轻笑揶揄,“年纪轻轻就已经理解不了我说的话了吗?”
谢敬辰面色依旧阴沉,漆黑双眸幽深如墨,让人探索不出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紧接着他弯弯唇, 短暂地笑了笑, “我说的不明白, 是不明白您。”
杨行筑眸底掠过一抹淡淡的戏谑,似乎对他这番话来了兴趣, 问道, “是吗?你仔细阐述一下不明白我什么?”
谢敬辰不卑不亢,背脊挺拔如松, 散发出一股他从未展示过的不羁气息。
他本来就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何惧强压威胁呢?
“您是宇哥的父亲,他现在所拥有的大多都要仰仗于您,即便是我,或多或少也沾了您的光,但这并不代表您可以为他做一切的决定,做关乎于他人生大事的决定。”
“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您的附庸,在这样的事情上他应该有能自己选择的权力。”
“再者,您和白阿姨能自由相爱,为什么我们不能?因为我是男人?可只要在一起快乐幸福为何又要框定性别?人一辈子不过百年,最好的选择明明就摆在眼前,您又为何要剥夺宇哥选择的机会?让他走您为他铺好的既定道路。”
“路有千万条,每个人想走的路不径相同。”
“而且宇哥只喜欢男人,即便和他在一起的不是我,我也希望他能够幸福,但为什么是至亲的您…要让宇哥陷入感到不幸的泥淖?”
“您让我放手,那为什么不是您放手?”
杨行筑全程都神色淡淡看不出来情绪,“说完了?”
谢敬辰:“应该吧。”
杨行筑眼神轻蔑,哼笑一声,“你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我捆住了杨悟宇,没有给他选择和自由的权力,但他出生在杨家,是我杨行筑的儿子,那这就是他的命。”
“杨悟宇必须满足我的期待成为阳盛集团的掌权者,然后和一位优秀的女人组成家庭,儿孙绕膝。”
“这条路,他走也得走,不走,我就逼着他走。”
杨行筑站起身来和谢敬辰平视,“你大可以继续执着但不要挡路,区区一个路障我还是能清理干净的,多余的话我也懒得再说。”
这种破事他不想再花费时间处理,能让谢敬辰站在这里说出那番话已经是对他天大的仁慈了。
杨行筑背手转身,淡然吩咐:“老张,送客。”
老张是老宅管家之一,年龄不算大但长相十分老成,下巴蓄了一撮胡子,乍一看颇具仙风道骨。
“谢先生。”老张客气说道,“请跟我来吧,我会安排人送您回家,”
“不。”谢敬辰死死盯着杨行筑的背影,“我要等哥一起回家。”
我们刚刚说好的要一起回家。
老张见状凑到谢敬辰旁边低声劝说,“听老夫一句劝,您还是快离开吧,犟下去对您没好处的呀,在这里死等不是良策。”
“趁现在您还能全胳膊全腿离开就走吧,要是老爷真生气了,送您回家的可就是救护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