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天穹上的缥缈行云间漏下浅金色的光芒, 天上色彩渲染着湖池碎金潋滟,夏季潜行的风携着花香,兰亭水榭旁, 容从锦握着一卷书独坐在湖心亭里。
“王妃, 定远侯府的刘公子送了拜帖来。”侍女将洒金笺的拜帖奉上。
“请他进来吧。”容从锦放下书, 打开拜帖不禁一笑。
片刻, 一个气宇轩昂的高大公子跟着侍女沿抄手游廊行到湖边,侍女顿住脚步让公子独自过去。
“你倒是悠闲。”刘止戈一改往日愁容,爽朗快步走来道。
“兄长。”容从锦起身欲行半礼, 刘止戈却扶起他,拱手一拜道, “我真是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来来, 一定要受我一拜。”
容从锦避无可避, 只能受了他的礼,轻松道, “兄长如此快意, 难道是户部的军饷到了。”
“正是, 今日五十万的军饷粮草皆已齐备。”刘止戈直起腰在容从锦身边落座, 容从锦翻开一个兔毫盏,单手支颐着倒茶, 刘止戈感叹道, “太子德厚, 你说太子会帮漠北想办法时我还以为太子不过是敷衍…”
刘止戈稍显尴尬的一笑, 他在望京碰壁碰得实在是太多了,许多人当面说一套背地做一套,表面上对他的恳求极为动容, 私下却根本不愿意搭理漠北的事,好像突厥打进来能跑得了谁似的,在望京这些日子,把他一个漠北马背上长起来的直爽粗糙的汉子,也逼得多了几分弯弯绕。
“太子仁德,怎么会对漠北的困境置之不理呢?”容从锦双手奉茶给刘止戈。
“是是。”刘止戈不会吹捧,却也连连点头极为赞同,接过茶盏轻啜一口,停顿一瞬声音低沉了几分,“想必也是因为你去提的缘故。”太子对瑞王爱护有加,容从锦身为瑞王妃自然也是有几分薄面。
他这是沾了个转折的光。
容从锦笑道,“太子肯出手是因为漠北,跟我有什么关系?兄长何时启程,我来为兄长打点旅途所需。”
“不必了,我今晚就动身。”刘止戈归心似箭,单手竖起轻摆了摆。
军饷是今早到的,李叔叔已经在清点军饷和物资了,确认无误他们就回漠北,已是盛暑的尾巴了,不过数日天气就要转凉入秋了,突厥虎视眈眈他们早回去一日修建工事就多了一分胜算。
容从锦笑容微微一僵,身子前倾道:“何必如此心急,我还未给叔叔婶婶准备礼物呢。”他回到望京带回二十万银两不过数日,太子打通建元帝跟户部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想不到刘止戈比他还快,收到军饷的当日就要返回漠北。
“你能帮我要来五十万的军饷,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我家…不,整个漠北都感你的恩情。”刘止戈真心实意道。
容从锦却摇头压低声音道,”我哪里有这种通天的本事,不过是提了一句罢了,真正解了漠北困境的是那位啊。”
刘止戈沉默片刻,缓缓颔首,当今那位无德,声色犬马中竟要葬送三十万漠北军,天子守社稷,将士守边疆,难道要让他们赤手空拳对付突厥的弯刀利箭么?多亏太子从中斡旋,竟然真拿出了五十万军饷,一分不差,这对他或漠北都是救命之恩。
“刘家驻守漠北近百年,几代人都长于草原,殉于草原,对大钦忠心耿耿是肱骨之臣,这话我本不该说,只是不忍漠北困境一再重演,将士血洒边疆。”
“讲吧。”刘止戈微微一叹,做了个请讲的手势,湖心亭只有两道连接湖边的水面浮桥,杨柳微垂水波荡漾,只有两个侍女守在廊下浮桥尽头,是个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