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谢尔利特的眼神彻底阴沉下来。
被谢尔利特逼近得腰身抵上楼梯扶手,稍不留神就会往后栽倒摔下去。梵因半点不慌,只是撩眼冷淡地看着自己的雌君, 字句咬得轻慢,生嚼出一股漫不经心的轻蔑来。
“这就要失态?”长款的雪晶石耳坠随着他仰头的动作微晃了下, 在颈侧打下银潋潋的光,似剑影晃过。梵因轻笑, “谢尔利特, 那你这些年在议政院白练了。”
他微昂着头, 仰视的姿态, 气态却半点不落下乘。银睫在冰冷的瞳珠中覆下两道淡影,眉眼艳得有些咄咄逼人,极少见地呈现出一种凌人的锋利来。
“梵因。”谢尔利特抬手捏住他的下颌, 针状的眼瞳垂视过来时,压迫性极强,“你何时也浸染了我最不喜的贵族腔调?”
自持身份矜贵, 对阶级低于自己的虫只会投以轻蔑和厌恶。态度傲慢,言辞讥诮, 多看一眼都觉得是脏了眼睛。
“是我之前太给你脸了是吗?”谢尔利特突然松了手, 手背凭空多出一道红痕。梵因眸中浮现浅金流芒,凝起精神力抽开谢尔利特的手,微挑的眼尾清滟而冷厉, “还是说,你近来脑子不好使, 忘了我姓斯特温?”
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贵族, 养出来的直系阁下,日常性情再如何柔和, 性格底色也必定是存了两分倨傲骄矜的。那是自幼被权力浸养着、金玉堆锦绣楼里长大才能养出来的傲慢与底气。
感受到一点的侵/犯,不管是行动还是言语上,都能果决利落、不带半点犹豫地抽回去,管那个人的脸是不是被打肿了,有没有感觉到憋屈与不适。
梵因鲜少露出这一面,不代表他没有。
谢尔利特盯着这张疎艳而冰冷的脸,想。
倘若没了斯特温给你撑腰,你还能用这样的态度待我?说出这般不讨喜的话来吗?
他还是喜欢梵因先前的模样。
抱一下就会脸红,捂一捂就融了冰,乖巧又柔驯。
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敲断那一身骨头,拔尽扎手的利刺,还得花费一些心思调/教和驯养,是不会伏低学乖。
谢尔利特厌极了任何虫对他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如果是旁虫,结局只有死。可换了梵因,他还是舍不得的。
毕竟是自己的雄主。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教他慢慢乖驯温顺。
“诶呀,你们小两口躲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头顶传来的调笑声让两虫齐齐秒换表情。谢尔利特又恢复成那个温柔好涵养的多恩议员,微笑着和声音的主虫打招呼:“罗伊阁下,夜安。”
梵因微微颔首,声调温和而疏离:“罗伊叔叔,晚上好。”
“两位,晚好。”罗伊倚在三楼栏杆边,笑吟吟地道:“别杵那儿了,上来聊吧。瓦尔纳刚刚还在说,你们怎么还没到呢。”
谢尔利特微张左臂,梵因抬手挽上,动作做得流畅又自然,完全看不出两方刚才的对峙与难堪来。
谢尔利特笑着接过话:“让瓦尔纳先生久等,是我们失礼了。”
“不妨事,也才聊没多久。”等他们走近,罗伊多看了梵因一眼,夸赞:“你每次稍作妆点,即便是同性也舍不得挪开眼。”
梵因挂上营业专用的礼貌浅笑,“罗伊叔叔谬赞了,您才是今晚最璀璨的明珠。”
会客厅门口的亚雌垂手替他们拉开大门,主位上坐着的灰发雌虫见他们走进,放下手中的酒杯,道:“方才还在和劳恩念叨你们小两口呢,这不就念进来了吗?”
“那想必是念得必定是好话。”落座后,谢尔利特习惯性地要去揽梵因的腰,中途又转了个方向,改为取出空间钮中的礼物,递给一边的侍从,“略备薄礼,还望您别嫌弃。”
“贵在心意,不拘形式。”瓦尔纳回得也很官方。罗伊坐在雌君身边,适时地插话不让话场冷下来,他的话语带了点恰到好处的嗔怪:“我去了个洗手间,你们怎么就背后念起小辈来了?这可是不礼貌的。”
“随口聊到而已,正好当事虫也到了。”瓦尔纳笑眯眯的,标准的从政多年老狐狸形象,“谢尔啊,你们也结婚那么久了,什么时候能听见新的好消息啊?”
这种催生的话术不管在哪听来都只想让人起身一走了之。
梵因垂眼喝了口花茶,不以为然地想。
“快了。”谢尔利特宠溺地看了眼梵因,“有好消息了一定和您分享。”
“好消息也记得分享给我啊。”坐在瓦尔纳右手边的金发雌虫跟了一句,笑呵呵道:“快的话明年五月就能看到多恩家的虫崽了,如果是个雄虫的话,考虑一下我们家的臭小子啊。”
“这就惦记上了?”瓦尔纳玩笑道,“我们斯特温家的阁下可不是那么好求的,你准备用什么相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