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谢承昶得了皇上的准允,从琨州返都庆贺太后寿辰,可他进城不久,就见太后身边的太监来寻他,说是太后想见他。
谢承昶旋即意会地冷声呵笑,看来事到如今,太后仍留有后手。
眼下除了已死的朔阳侯褚连嶂,褚家其他人全被发配至宁州,太后已不可能再与皇上讲和,她能利用的只有他。
谢承昶衣着简单,也不戴以前的金玉冠了,只是用一根银簪盘好,虽不如从前华贵,但干净利落了许多。
他倚靠着扶手,在心中揣测着太后的想法,既然想拉他入伙,必然得有鱼饵,他倒想看看如今的太后还能给得起什么?
“带路。”谢承昶身披黑色斗篷,偷偷从王府后门离开,跟着太监前往礼佛寺。
见太后回身看他,谢承昶摘下了头帽,恭敬参拜:“敬王谢承昶向太后问安。”
太后凝视着谢承昶,微眯了眯眼,看出了他言行间的疏离,却视若无睹地招呼他进来谈话。
谢承昶仰头望了望百丈高的金佛,离都三月的他仿佛洗去了浮尘,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平静地问:“太后唤小王来所为何事?”
太后历经三朝,什么样的帝王没有见过,她看得出敬王绝非什么安分守己之人,所谓的隐退朝政,返回封地自省,不过就是为了韬光养晦罢了。
现在褚家倒了,谢元€€再也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她绝不能容忍自己的性命被他人左右,也无法亲眼看着褚家在边境受辱吃苦,所以她必须想办法重新掌控朝政。
谢元€€是无法驱使了,那她就再扶持一个新的君主。
太后和善慈笑着,拉着谢承昶聊起了家常,“几月不见,承昶瘦了许多,你母妃日日念叨你,哀家也生怕你在外头吃苦。”
谢承昶勾了勾嘴角,并不相信太后的真心,于是假模假样地回道:“小王也很是思念太后与母妃。”
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受苦了,也是百般心疼!你是哀家亲眼看着长大的,能力才情皆不输于太子,只是这嫡庶有别的规矩淹没了你。”
谢承昶眉头一挑,问:“难道太后还有别的办法?”
他早猜到太后如此强硬的脾气,绝不可能甘心交权。若能助他一臂之力,他不介意暂时低头。
太后警惕地向殿门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量说道:“哀家苦心经营多年,手里还有一笔私账,藏钱的地方只有哀家一个人知道。”
“这……父皇如今严查,小王怕是不敢接受。”谢承昶佯装为难地说。
太后笃定道:“哀家留的钱,足够你再养一支私兵。唯一的条件,便是他日你能继位后,能大赦天下,让哀家颐养天年。”
谢承昶明白太后这是想让他放了褚家人,可仔细盘算,他也不算吃亏,于是摆出一副困扰模样,说:“太后往日待小王不薄,就算没有这些旁的,小王也会细心照料您。”
太后审视着谢承昶,决定最后再赌上一把,遂从供桌下的拿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他,嘱咐道:“敬王,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谢承昶双手接过,垂眸打量着锦盒,泰然应声:“断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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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内灯火未熄,谢元€€捏揉着眉心,仍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烦忧道:“闾州是怎么回事?朕明明拨款了,为何闾州知府还在叫嚷着没钱!”
魏顺躬身入殿,轻声禀报:“主子,贤妃娘娘说她见主子辛劳,特意亲手做了糕点送来。主子可要见一见?”
“不见。”谢元€€正气郁着,没给什么好脸色,“等等。”
他的确有些饿了,又想到自褚家的事败露后,就一直冷落了昔日宠爱的贤妃,说不定她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何必牵连别人呢?
况且敬王离开后,太子在朝中势头渐盛,是时候敲打一二了。
谢元€€改口:“让她进来吧。”
贤妃得召后款款入殿,双手捧着托盘行礼,柔声道:“皇上,臣妾看您彻夜处理国事,想劝您早些休息,又恐耽搁了朝政。所以臣妾亲手做了芙蓉酥,又泡了一盏热茶,皇上休息一会可好?”
见她这般体贴温柔,谢元€€宽心了许多,抬手招人过来,“那朕就歇一会好了,宫里就属你做的芙蓉酥最合朕的口味,想来有多日没吃到了。”
贤妃:“皇上要是想吃,臣妾打今儿起,日日给勤政殿送一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