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门派考核, 代替自家门派来选新弟子的修士,至多只能有三名。
凛巍派今年共派出了三名弟子。
三人中地位最高的,便是二长老最看重的大弟子王强。
另外两个, 分别是三长老和四长老门下的弟子——李易,李尔。
二长老迟迟未收徒, 直到去年在门派考核时一眼看中王强,才有了第一个弟子。
李易李尔两人, 入门都比王强早, 却仍需尊称他一声师兄。
不为其它, 皆因凛巍派的派规如此。
凛巍派是修真界排行第三的门派。
派中实力最强的是掌门,前些日子刚入渡劫境。
掌门之下,共有四位皆为元婴境的长老。
凛巍派崇尚凡事皆以实力为先。
不管门下弟子是何时入的门派, 也不管其秉性如何, 只要该弟子修为比其他同辈弟子高, 那么在门派中的地位,就会比其他人高。
这便是双李二人称呼王强一声师兄的根本原因。
方才, 带着两名师弟前来挑选新弟子的王强,坐上属于凛巍派的位置后, 便如同在门派里那般,颐指气使地要求两人替自己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如此舒舒服服地被伺候过一番, 终于等来了今年的这一批考核生。
他端正了身子, 指着底下那群行走的考核生,傲慢道:“瞧见了吗?下方那群考核生里, 样貌最为英俊的,便是我常同你们提起的我那同族堂弟, 今日我特意要求过来,就是为了把他带回我们凛巍派。”
二人低眉顺眼地附和他:“二师兄有着天人之姿, 想来二师兄那堂弟,也定是气宇轩昂之人。”
王强被这话夸得心情大好:“我瞧瞧他在哪儿,等会儿轮到他了,你们记得给足他面子,知道吗?”
“是,二师兄。”
王强仔仔细细在那队伍中寻了半天,结果来回寻了好几遍,都没寻到那抹熟悉的影子。
见他神色有异,李易下意识道:“二师兄,莫不是您那堂弟未能通过——啊!”
王强利落地抽出系在腰上的长鞭,脸色阴沉地直接甩了他一鞭。
实打实的一鞭,当场甩得李易皮开肉绽。
惨叫声惊到周遭人,原本在与旁人闲聊的各派修士,纷纷闻声看来。
却在瞧见施暴者的样子时,又识趣地偏开了眼。
有个年轻修士不理解众人为何这反应,一脸单纯地问他的同门师兄:“师兄,那个修友这般虐待自己的同门师弟,我们不劝一劝他吗?”
师兄一把捂住他的嘴,见王强并未听见,才松口气,低声道:“以后见到像他们这样袖口处绣着蟒纹的,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千万别凑热闹,知道吗?”
年轻修士还想再问,被师兄佯怒地瞪了一眼,才安分地没再开口。
那头,挥完鞭子的王强冷呵:“接下来要是再敢让我听见你说这话,下次我这鞭子,可就不只是鞭子了。”
疼得面容扭曲的修士,虚弱地回应:“是,二师兄。”
“还不快扶他去后头换件衣裳,等会儿这副样子被考核生们瞧见了,谁还敢进我们凛巍派。”
“是,二师兄。”
李尔搀扶着李易暂时离开。
收好鞭子的王强,重新去寻自己那好弟弟。
这一回,仍是没找着王富,却瞧见了向来与王富交好的李贵。
他肆无忌惮惯了,无视那名正要站出来参加灵根测试的考核生,直接扬声,点了李贵的名。
后来发生的一切,快得连王强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意识到疼痛时,自己已然自食其“火”。
若他先前没有那般对待自己的师弟,本该陪在他身边的师弟,此刻定会想办法替他扑灭这火。
可惜,凡人就算修了仙,也练不出那后悔药。
坏事做尽、在修仙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修士的王强,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团怎么都灭不掉的火,一点点将自己吞噬。
在他彻底断气的刹那,那些包裹着他的火苗,瞬间便散了形。
因为涂药而回来得晚一些的李易李尔,在看见这具乌焦的黑尸时,一瞬间还不知道这就是他们的二师兄。
正当他们困惑王强去哪儿了时,一面水镜突然凭空出现。
二人认出这是二长老唤出来的水镜,连忙以示尊敬地同时跪拜叩首。
额头碰地的瞬间,一道朽木般沙哑的声音从水镜中传出来。
他焦急地问:“李易李尔,你们二师兄呢,为何刚才,你们二师兄的仙灯突然灭了!”
每个踏上修仙之路的凡人,自服下修行丹的那一刻起,心中便会自动亮起一盏仙灯。
仙灯代表着修士的身体状态。
仙灯灭,元神灭。
因而在他们加入门派之后,仙灯便会被取出,由他们的师傅亲自看管。
如此一来,师傅们便可根据仙灯的状态,来判断自己的徒弟是否遇到了危险。
陆鹤顶今日闲来无事,想着乖徒心心念念的堂弟即将加入他们凛巍派,便研了磨,打算亲自题些字赠予对方。
谁料刚要提笔,那盏属于王强的仙灯,只不过闪了两三下,倏地便灭了。
他吓得直接打翻了墨,连忙唤了竹镜想要联系自己的乖徒。
竹镜形起便断,他意识到了某种无法接受的可能,颤抖着重新唤了第二面竹镜。
这次,竹镜未断,可镜中呈现出来的画面,却是叫他险些晕过去。
李易李尔不识,日日陪着王强修行的他,怎能看不出来,两人身后的那道辨不清模样的焦尸,正是他那宝贝徒弟。
陆鹤顶稳住心神,乖徒既死,他悲痛已无意义,眼下该做的,是叫那凶手偿命。
“李易,刚才发生了何事?”
听到王强的仙灯灭了,二人恍然大悟。
那具焦尸,俨然就是他们突然消失不见的二师兄。
被点到名的李易,后背已然冒出一层冷汗。
他不敢起身,维持着跪拜的姿势,牙齿打颤地说道:“二、二长老,刚、刚才我做错了事,被、被二师兄罚了一鞭,后来二师兄让、让李尔陪我去后头上药,等、等我们回来时,便、便发现二师兄已、已成这副样子了。”
陆鹤顶气极反笑:“你二师兄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么,他顶多叫你换套衣裳,绝不可能让你当下就先上药,看来是你们回来得晚了,才叫你们二师兄白白中了那奸人的套!”
“二、二长老不、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