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枝还在江书苒的手上。
她还没傻到, 就这么捏着去找师宵涟。
重新利用灵识打开百宝囊,放回它之后,又从存放入峰元宵的格子里, 随意取出一颗。
她捏着这颗被做成浅粉色的元宵,正要将它塞入口中, 余光瞥见付鱼眸中自然流露出的柔色,动作顿了下。
昨夜在元宵峰发生的一幕, 在脑中再现。
江书苒默默地暂放下东西, 迎上付鱼的视线, 小心翼翼地问:“师尊,您等下还会像昨夜一样,跟在我身后一同过去么?”
付鱼几乎没在她面前说过谎, 只除了那与“记忆消失”相关之事。
少女问得直白, 将她问沉默了一瞬, 紧接着,还是如实道:“嗯。”
在凡界, 有种名为烟花的东西,因为造价昂贵, 所以除了达官贵族或者有钱大户,无人买得起。
江书苒年少时有幸蹭瞧过一回, 绚烂多彩的烟花, 每一簇都亮进了她心里。
现在,她的心头也炸开了那般美丽的烟花。
昨夜天色太晚, 师尊是因为担忧才选择跟着自己一同过去。
眼下正是日轮高照,师尊自是无需再担心。
既如此, 师尊还打算跟着自己过去,是不是可以表明、师尊是比昨日还在意自己一些了呢!
她还没来得及咧嘴, 就听得对方道:“你若不喜我——”
江书苒急得都发出了原声:“我喜、咳咳。”
她假意咳嗽两声,又将音色改为只在师尊面前才会呈现出来的娇软状。
“我并非不喜欢,师尊这般担忧我,我心头自是欢喜的,只是我今日与师仙人所说,也可算是私语,等会儿师尊同我过去之后,不知可否像昨夜那般,将听感封闭先啊?”
江书苒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如何“大逆不道”的话!
昨日自己才说日后要在心中将师尊当成娘亲来尊敬呢,连十二个时辰都未过去,竟就不小心原形毕露了?!
在凡界,莫说师尊是娘亲的身份,就算师尊只是师尊,自己以晚辈的身份如此要求长辈,若是被旁人知晓,只怕将自己浸猪笼也不为过。
她慌忙道:“师尊我不是——”
“好。”
江书苒眨眨眼,一双桃花眸,在面前人写满柔意的清湖中游过一圈,离开时,满是甜香。
付鱼:“我会封闭的,你莫担心。”
江书苒只觉自己胸腔里头涨涨的。
“师尊,您待我真的太好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付鱼的手,第二次温柔落在她的脑袋上。
“无需这般为自己徒添压力,只要你过得好,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报答。”
温情一幕结束,江书苒将目光看回自己手上的入峰元宵。
她又问:“师尊,既然您要与我一同过去,那我便不吃这元宵了,可以吗?”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付鱼眸底含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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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峰。
付鱼拉着江书苒一同从风团上下来。
踩到地面之后,她便松开了江书苒,并单手指了下自己的耳朵,示意少女自己已经封闭了听感。
江书苒本来只需点点头便好,脑中一道光闪过,顿时有了其它主意。
她小心翼翼地拉过付鱼的右手,过程中还不忘抬眼看她的反应,见她未露不满而是微有惑色,才放心地将她的手往自己身前扯。
等整个手掌心都显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江书苒才捏着她除大拇指外的其余四指。
以掌心为竹简,以自己的食指腹为毛笔,一笔一画地在上头连着写下“师尊,我知道了”六个字。
写完又抬眼看向付鱼,这回眼中多出几分希望她能看懂这些的期待。
对方的反应并未让她失望。
月眸中的柔色渐深,深到甚至可以用宠溺来形容。
付鱼只是暂封听感,并非连说话的功能也封闭了。
她轻笑:“好,那我在这儿等你,你去罢。”
上了瘾的少女,仗着她的纵容,又用同样的方式,在她掌心中写下“师尊,那我去啦”。
心头可甜可甜的江书苒,蹦蹦跳跳地去寻师宵涟和她那讨厌的徒弟了。
而在她转身的刹那,付鱼抬起另一只手,贴着自己被“动过手脚”的另一掌心,缓缓抹过。
只见那些无痕的文字,一个个以有形的姿态,飘在眼前。
最后,皆数被纳入付鱼的百宝囊中。
此刻的江书苒,已经从侧面绕到了元宵屋的正面。
师宵涟正和慕浅月坐在元宵桌前看书。
江书苒的身影出现,背对着她的师宵涟未曾发现,时不时开小差瞥两眼自家师尊的慕浅月,却是立刻便瞧见了她。
两人的目光无意间撞上。
一人窜起霹雳啪啦的火光,另一人,则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无声地挪开了视线。
江书苒直接喊她的死穴:“师仙人,你现在忙么?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师宵涟闻声扭头,见她来元宵峰做客,忙起身迎她入座。
“来得可巧了不是,我今日正好煮了桂花莲子羹,刚和浅月一人一碗喝下了,你先坐着,我去端一碗给你哈。”
说完,她才想起来还有个前提未问,又补上一句:“忘了问你,昨日你回去之后,可是开始辟谷了?”
江书苒谢过她后,坐上其中一张云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