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阮阮换了一身颇有设计感的白衬衣,亚麻色裙裤,外搭一件披肩式的外套。微卷的长发,白皙的额头,一对长而简单的耳坠,颇有些施然的风格。
她一面擦护手霜,一面走出来,周家芬在熬稀粥,阮阮说今天要拍杂志,来不及吃了,让她来沙发这边坐下,跟她说点事。
阮栋梁把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堆到一边,可能有点感冒,抽纸巾擦鼻子。
“妈,”阮阮翻了翻周家芬的袖口,帮她理好,“我临时接到公司的通知,要出差去面试,之后无缝进组,所以这个房子公司要给同事住了。对不起妈妈,没办法陪你去复查,我跟小齐说好了,帮你们定去江城的机票,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住,复查完再送你们回去。”
她克制而体面地没有提聊天记录的事。只是又对周家芬说:“电脑就给小阮带回去用吧,台式不方便。”
电脑脏了,她不想要了,马桶也联系工人来换了,他们走后就上门。
周家芬有些失落,没注意到阮阮将阮栋梁称呼为小阮,没再叫他弟弟了。
她也摸了摸阮阮的袖口,又怕扯坏了,没太敢用力,卖服装的,知道这个材质不便宜。
“没事儿,别管妈,你忙工作去,注意身体就成!晚上还回来吃饭不?妈给你做烙饼。”周家芬挺舍不得阮阮,一直盯着她的虎口,眨着眼睛,也没抬头。
她终究还是没直接说出给阮栋梁买房的话,而是跟阮阮说,自己注意身体。
阮阮摸了摸她的肩头,说尽量赶回来,如果太晚就别等她。然后又嘱咐了一遍别动她房间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借的,弄坏了要赔钱,她妈妈连声应是,让她放心,站在门口看她穿高跟鞋。
“打脚贴个创可贴昂。”她习惯性嘱咐这一句。
阮阮下楼,坐到商务车里,望着窗外的竖城。这是个影视城,却也有在踏实生活的家庭,现在是小孩上学的时间,有家长牵着小孩子们走在初春的树下。
以前没有弟弟的时候,她妈妈也接送她,像个小宝贝一样捉着手,她偶尔会蹦一下,蹦得远一些,周家芬就笑,说妈妈胳膊拽断了。
短暂失明的那段时间,晚上特别害怕,周家芬披着衣服来看她,然后就不走了,她攥着妈妈的食指,妈妈给她说故事,说得嗓子哑了,她想用力清嗓,又怕吵走阮阮的睡意,于是胸腔低低地震动。
阮栋梁其实讲了句实话,如果没有周家芬,阮阮可能已经死了。
阮阮眨了眨眼,她也得到过一些零碎的真心,只不过太稀薄,不用费力便捞出来了。
杂志的采访和内页拍摄是一起的,时间压缩得挺紧,直到八九点才收工,阮阮东西都没怎么吃,喝了两口水便往家里赶,妈妈可能在等她吃烙饼。
回到家,她靠着玄关换鞋,周家芬果然没休息,穿着围裙给她递拖鞋,阮阮疲惫地笑了笑,要循着香味去餐厅,下一秒却顿住,觉得有些不对。
“小黑,小黑。”她侧头,轻轻唤了几声。
平时几只小猫都很懒,小黑团子是最活泼的,每次都会跑来迎接她,亲昵蹭蹭小腿。而今天,小橘和小白都慢吞吞地从卧室走出来了,小黑却不见踪影。
心脏咚咚地敲着预感,阮阮快步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找。
平时喜欢晒太阳的地板,窝着的椅子和沙发,应激时爱躲的床底下、柜子里,都没有。
“小黑呢?”阮阮的声音有点抖,眉头死死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