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玫,你回去,好吗?”阮阮轻声细语地说,“我收到安露的消息了,今晚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告诉你,想吃什么。”
其实她在想,施然或许会来,她应该要来了。
吴玫见她语态从容,便没再坚持,只将葡萄放到茶几上,嘱咐她两句,又拎包走了。
阮阮跪在茶几旁整理施然的杂志,有几本刚到的,她将其一本本翻开,擦去上面印刷残留下的粉尘,用手一遍遍地抹。
有眼泪滴到施然的脸上,将她变得更加晶莹,也更加冷漠。
阮阮连忙擦掉,再晚一秒,就要浸进去了。
幸好她还有控制表情的能力,她用力吸一吸鼻子,眼眶干涸,没有第二滴眼泪。
她从不会因为失去机会而哭,何况是自己技不如人。可她真的很难受,施然都不用投赞成票,哪怕想到她认真地讨论考量,她将自己作为一个选项,阮阮都不敢细想。
原来被坚定选择真的很奢侈,贪图一下,都能要人半条命。
还有更不敢细想的,自己很少对施然提要求,而想要她探班提了两次,施然没时间,现在有了,并且是第一时间赶到剧组,连告诉自己一声都没有。
指缝里也痒起来了,像是梅雨季进了骨子里,哪里都想挠。
正在挠胳膊肘时,她听见了脚步声,随后门开了,施然走进来,那时是凌晨两点。
好久不见,她觉得自己跟施然又生疏了。
她站在单薄的灯影下,像一个不近人情的神女,穿着她喜欢的黑色裙套装,长袖有些灯笼款,腰身凹凸有致,而侧面的纽扣却从右手一直扣到被高领包裹的颈部,很禁欲,她将自己的身段变成了引人遐想的黑色丝绒手套。然后她的肌肤便更白了,似月影裹着碾碎的白梅粉。
远远望去,很孤高,可以想象她身上没有香气,因为不屑施舍周遭。
阮阮穿着家居服仰头看她,像当初名不见经传的自己坐在天幕底下,注视着她下车,当时总觉得她浩浩荡荡的,现在才发现,浩浩荡荡的,是自己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
“不打招呼?”施然连行李都没带。
“你开完会了。”阮阮声音哑哑的,低头把杂志收捡好。
“嗯。”
施然换了鞋走进来,环顾阮阮的住所,打理得很好,餐桌上还放着早上用过的豆浆机,由于每天都视频,阮阮的状态施然并不陌生,更用力地打量她的生活环境。
“小黑呢?”施然站在餐桌旁,后腰轻轻靠着。
“睡了应该。”阮阮问,“你要……洗个澡吗?”
“没有别的话想问我吗?”施然微微偏头,眉心一蹙。
沉默得很聒噪,耳蜗里惊天动地。
阮阮润了润干燥的嘴唇,也不想再兜圈子了:“听说你回来,准备换了我。”
手抠着指甲上的倒刺,按往常她是不抠的,再难受也要找指甲刀,因为担心撕坏了,影响妆造。现在她不顾后果地往后剥,心里压抑而疯狂,她有一秒在想,能不能像剥香蕉一样,将死皮全部剥去,里面的血肉能够呼吸,血淋淋地呼吸。
“你的想法呢?”施然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眶。
她也很困,两个晚上没睡觉了。
“我觉得,”阮阮低头,抱着怀里的杂志,“换了挺好的。”
说出口,便紧接着咳嗽两声,又伸手在脸上乱挠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