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士兵向这位青年行礼,身旁的副官递上名片,那名士兵立刻立正站好,恭敬地说道:
“顾司令这里请!”
此人正是刚刚晋升为十八集团军的司令——顾北筠。
虎父无犬子,顾家二子皆大受重视,尤其是顾北筠,1945年抗战胜利,官至陆军上将,褪去青涩莽撞,他已然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抗战爆发,双亲在重庆病逝,那时他在前线,只收到一纸家书,连最后一眼也不曾见到。
沈太太一身花团锦簇地迎了上来,亲热地拢着顾北筠的小臂,寒暄着打招呼,厅堂内早已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脑袋,满屋子的军官都不如顾北筠升迁得快,军长与师长们也纷纷将顾北筠围作一团,觥筹交错间,已然喝了三杯酒下肚,得亏顾北筠酒量不差,又都是熟识,都是在士官学校里念书时结识的同学。
这是缪宜第一次看见顾北筠,立刻变被他英武不凡的气质所吸引了。
戏台上的锣鼓敲起来了,台几上的果盘琳琅满目,沈太太他们几位也是惯知晓这位四少爷风流成性的,身边红粉知己不断,便吩咐了几个识趣的作陪,顾北筠也不拒绝,温软香玉抱了个满怀。
一众军官们高谈阔论起来,顾北筠不参与,只是浅薄地勾起唇角,喝得酩酊大醉,便开始昏沉起来,副官也不知道躲去哪儿喝酒了,门口的车已经备好,他走路有些虚浮,正值金秋十月,夜风转凉,吹得顾北筠打了个激灵,眼见脚下踩空,立刻有阵幽香飘入鼻中,那人扶着他的手腕,胳膊上担着他的外套。
细眉,杏眼微微上挑,当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但顾北筠不记得见过此人,缪宜缓缓道:
“顾司令,你忘拿了外套。”
顾北筠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浅笑,有礼地点头道:
“多谢。”
他颤颤巍巍下了楼梯,司机站在车门边,他委身进入车中,那官车很快没入黑暗,不再见到半分踪影。沈太太走出来,握住缪宜的肩,问道:
“看什么看得如此动神?”
“没什么。”
顾公馆已重新修葺,官车驶入幽静的小道,两旁的树影倒在车窗上,站在门口的小兵提着枪,朝官车行礼,铁门从两侧渐渐打开,顾北筠迷瞪着双眼,车灯照亮前方的道路,隐隐绰绰地看见有个穿着长衫的男人站在正厅门口。
从二楼走下来一些佣人,簇拥着顾北筠,给他拿衣服、拧毛巾,倒醒酒茶,四少爷回来了,本应该举家欢庆才是,可惜顾公馆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