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循的吃相那叫一个斯文端正,仿佛连每口的时间间隔都是算好的,脸上风平浪静,也不知能不能吃出好赖,反正他每天吃什么都同一副表情。
我只做了一人的份量,眼看那碟地三鲜飞快减少,心疼得像剜掉一块肉,给司老爷打完粥回来,撞见他慢条斯理卸螃蟹腿的画面,我更是气得调头把锅里的粥全喝了。
吃饱喝足擦干净手,司扒皮纯坐在那儿看我忙前忙后收拾碗筷,一点要感谢厨师的意思都没有。我留给他一个愤然的背影,把东西洗得叮当作响。
半晌,他在后面冷不丁冒一句:“以后你做饭。”
听听,这又给我安排上了。
我接受良好,做一个人是做,做两个人也是做,但就冲他那硬邦邦的态度,不给自己争取点福利说不过去,“那我还要吃海鲜。”
“可以……”
于是我从办公室装饰品晋级为御用煮饭仔。
每隔几天会有专门研究小组来给我做更详细的检查,摘取新数据做分析实验。
做小白鼠的感觉并不好,但鉴于吃人嘴软,而且他们没在我身上真的做过什么,于是就忍了。可近来不知是有了新的突破还是怎么的,研究小组看过来的眼神越发炽热,跟钻头似的想凿进我的皮肉搅一通,让人不适。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譬如司循就无法理解我的苦大仇深,“为公共事业作贡献这么为难你?”
这话说的,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我悄悄嘀咕,耳边突然有道温热的呼吸。
“为难的话,那选生孩子,体检报告上写着你有开发孕腔的痕迹。”
猛一抬头,我撞见他灰蓝的眼眸似乎闪过戏谑之意,还没看清,司循便直起身子恢复波澜不惊的僵尸脸。
草,他什么都知道!
我不敢赌他是真威胁还是假开玩笑,顿时对那群研究人员没有任何意见了。
“明天和我去西区……”司循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洗了。”
64.
西区的情况比东区和地下城糟糕得多,或许这才是末世该有的样子,只是我一直没亲眼见到而已。
巡察队降落在指定点然后驱车前往商业区。薛晓开车,林曳在副驾,我和司循坐后排。
最外围的一圈全是摇摇欲坠的临时板房,原本在路边蹲着走着的人见到我们的车都停下脚步,全身绷紧,投以警惕厌恶的眼神。
开了十来分钟才逐渐见到墙皮脱落的平房,来往奔走的人手里拿着碗或饭盒,为一块面包或者半桶水打得头破血流,没人分神关注路上有什么车、来了什么人。
前方隐隐传来人群喧闹的嗡鸣,拐过几个街道,人声骤然加大。
路口原本设置的路障被尽数推倒,守关卡的人快挡不住愤怒的饥民。薄薄的人墙防线后是另一群蜂拥的平民,正围着广场正中心疯抢着什么。里头不是爆发咒骂,夹杂着哀哀的、越发刺耳的尖叫。
最前面两辆车的队员当机立断鸣枪警告,三枪后整个广场安静下来,最外边的人先发现了我们,叫嚷着四下跑走。
“巡察队来了,快跑!”
“要来抓人了!”